云乔看着孩子,心底的情绪,一再地撞着心口。

她好心疼她的孩子,她不愿意女儿过得不好,她为了女儿的未来,也知道自己必须做许多或许她并不愿意做的事

只为女儿的人生足够幸福。

即使如此,她可以妥协,原谅,容忍。

甚至,

她曾经为了女儿的安危,利用了一个本不该牵扯进这些事情的人。

是她的自私,是她的错处。

从来都是。

如今女儿平安在身边,她也接受许多从前接受不了的事情。

她以为她和萧璟的妥协,会保住女儿的未来平安幸福,也会保住那个,无辜的,被她害惨了的人,性命无虞,她曾经,真的这样以为。

云乔看着闹腾的女儿,看着孩子眼里的担忧,看着孩子眼里的恐慌。

她知道,如果她足够理智,足够聪明,足够清醒,她就该审时度势,装作今日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听见。

掩耳盗铃的,去继续过着,这或许在许多人看来,都足够美好的日子。

可是,此刻,那抱着明珠的赵琦腰上的铜板,依旧砸得玉佩叮当作响。

云乔的眼睛,甚至不敢再看一眼那枚铜板。

她看着女儿恐慌焦急担忧的脸,缓缓道:“明珠,听话。”

明珠小手揪在赵琦肩头处的衣裳布帛上,看着母亲,心里慌乱无比。

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可她从未见过母亲这般模样。

这时,赵琦在萧璟示意下,硬是把明珠抱走了。

女儿哭喊的声音,渐行渐远渐无声。

那被云乔怒声喊得停在台阶上的萧璟,还是压不住担忧,下了石阶走向云乔。

“听话云乔,先去让郎中看看。”

他说着,随即就立刻吩咐下人:“快去请郎中来。”

云乔看着他走进,看着他到自己身边,看着他伸手想要抱她。

突然,猛地一把推开了他。

女娘面色苍白中,几乎溢出冰冷来。

声音裹着怒意,裹着戾气。

冲他吼道:“你为什么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

萧璟脸色白了瞬,额头青筋也起。

“我没有,云乔,你信我一次,我真的没有。”

信他?

她也想信他啊,她信过他许多次,那一次又一次地信他,只让云乔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觉自己愚蠢。

她齿间溢出了声冷笑,看着他问:“信你?萧璟,太子殿下,你让我怎么信你?我难道没有信过你吗?你设局骗我的时候,我在扬州的祠堂里信着你,你要杀我女儿夫婿的时候,我在东宫的床榻上信着你,你拿我做局犹出陈晋的人马时,我也信了你,你弯弓搭箭要杀了我时,我原本也曾信你。”

她曾经信他是爱重她的人,信他光风霁月,不该被私通之事污了名声。

她曾经信他一诺千金,应了她会放过沈砚和女儿,就会做到。

她曾经信他,或许对她有几分真正的怜爱,必定舍不得杀她。

可结果呢?

她一次次的信他,却得到了什么?

云乔满心绝望,伸手拽着萧璟衣领。

她素白纤细的手,用力的,紧紧的,拽着他的衣领,乃至于,手背上透出微弱的青筋颜色来。

然后,看着他,看着这样一张如玉山倾颓的好相貌,看着他眼里,好像存在的,对她的担忧。

却觉,自己真是从来就,一点点,一点点,都没有看透过他。

真的哪怕只是一点点,都没有。

她觉得无力,觉得可悲,觉得愤怒。

艰难的启齿,问他:“萧璟,你告诉我一句实话,你究竟把陈晋怎么样了?”

萧璟心底大石咚的一声,心里彻底确定,就是那赵琦身上上官玥给的铜板,有什么异样,被云乔察觉到了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