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了。头两天在别墅,他没觉得谢笑颖哪里不好。生意场或社交场,他向来喜欢和这样的女性打交道,因为她们头脑清醒、思路清晰,和她们谈合作,会比和坐享其成的二代或迂腐守旧的长辈轻松得多。可眼下不是做生意,是在录节目,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但凡涉及严肃事务的集体讨论,谢笑颖像是有意针对他,总找他的茬。张越海自认有足够的包容力,要在平时,被女士找茬,他一笑置之,偏偏她是在柳橙面前、在摄像机前驳他,他几次想要发作,担心显得小气,加上录节目前,张揽月特地交代他,注意和其他嘉宾相处的分寸,怕他被网暴,首要就是尊重女性。种种考量过后,他面上虽能保持风度,心下多少对她有些不爽。
于是他只好脱队,放慢步速,等后面的人。“还好吗?需要分些重量吗?”张越海低声问柳橙。
“不用,我还好。”柳橙道。
三人同行。
虽然没指望张越海问自己,结果他真的一句没问,乔安娜未免觉得好笑。
紧接着一段下坡路,张越海对柳橙又关怀备至,绅士风度发挥到极致,柳橙一如既往笑着说谢谢。
乔安娜看得懂张越海的心思,完全看不懂柳橙的态度。她开始琢磨,要找个什么合适的理由开溜。
中午一点刚过,三人停下来吃午饭,补充能量。张越海计算三人步速,预估回程还要三小时。
乔安娜以自己食欲不振,出于节省时间的目的,提前出发了。怕柳橙要她留步,乔安娜还特地小跑一段路,头也不回地向前走了。
来时带的能量棒,她边走边吃。后来的路,不知道是能量棒的效果,还是担心后面两人追上来,乔安娜是越走越快,感觉自己的身体变成一部机器,双腿只会机械运动。至于例假的不适,无关紧要了。
在这样麻木的任务进度中,乔安娜几乎忘了前方还有自己的队友。
直到一声惊叫响起,紧接着有个男人哑声道:“吓死我了!”
他的声音来得突兀,乔安娜也着实吓了一跳,在原地顿了半晌,想到可能是队友遇到危险,又急忙加速前进。
急步走了一段路,乔安娜果然看见队友,大剌剌一个人,坐在地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乔安娜忍不住笑了。四下又探看了一遍,确认地上只有田维基,其他人不在。怕他再受惊,乔安娜人没到,先出了声,直到田维基看过来,她才冲他道:“怎么了?”
田维基没答话,等乔安娜走到近前,用下巴引导她看右前方。
他神色苍白,乔安娜想当然以为他是被什么山间活物吓到,本能先产生警觉,小心翼翼顺着他的视线去看,只看到一个小土包,大惑不解。
田维基看懂她的疑惑,好心提醒道:“你要到前面去看,蹲下去看。”
乔安娜摇头,“你都被吓成这样了,我才不去,万一是蛇,我会吓到当场去世。”
田维基笑了,扶了扶黑框眼镜,正要起身,使不上力,再起,再失败。他下意识想到向乔安娜伸手,很快想起什么,又把手收了回去,仍旧坐在地上,耐心解开背包,扶着包站起来,最后再把包背回去。
乔安娜在旁边看他动作,只觉得这个人做事真的很有节奏,每一个细节都做得很具体,一事一顿,莫名有种说不上来的吸引力,反正她像看漫画家画的动作分解一样,看得津津有味。
田维基领她往前,“放心,就算是蛇,也早跑了。”
两人走到小土包附近,乔安娜全神贯注,一眼注意到小土包前有石碑,上面刻着亡者信息。“一座土坟也能把你吓成这样?”
“我先问,你视力多少?”田维基道。
“裸眼 5.0。”
“是了。我这副眼镜是备用眼镜,近视和散光度数都不匹配,我一开始没看到坟,只看到碑,以为是界碑,还特地把旁边的杂草拨开,蹲下去研究了一下。”
他说得极有画面感,配合他此时的倒楣相,乔安娜禁不住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