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用来驱魔的吉祥纹样。”

“别狡辩！”城门郎厉声道，“陛下正在严查奇书的流通，若是你们犯了禁，那……”

迭缃在羊皮下递给了他一枚冰冷坚硬的物体，熟悉的手感让他口中的话戛然而止。他摸到那物体上有花纹，稍稍拿出来看了眼，只见银锭上刻着一枚梧桐叶。

那位大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虽然在心里这么念叨着，但银子总是真的，因此城门郎还是缓和了语气：“你们不熟悉中原的礼数和情况，所以我才对你们严格了些，现在既然误会解除了，那可以放行了。”

两刻钟后，众人来到了西市一家酒肆中。

沽酒的胡姬见到她们眼前一亮，和她们说起了家乡话，可还没聊两句，就被掌柜叫走了。

“你和一群娘们浪费什么力气？又赚不了几个钱！寇大人还在等着你呢！”

这一刻，迭缃对中原的厌恶和微妙的挫败感达到了极点，同时愈发明白了出发前杜横雪对她说的话。

“你是在虎耳泉出生长大的，但外面的世界，尤其中原，和虎耳泉是完全不一样的。”

当时的迭缃不解其意，只信心满满地回答道：“之前我和外面的人做过很多次生意，也和中原人打过交道。前辈放心吧，我不会给虎耳泉丢脸的。”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杜横雪叹了口气，“知道桃花源的故事吗？桃花源里的人若是去到桃花源外，未必受得了啊。”

直到现在，迭缃才终于理解了杜横雪的比喻。她早就知道中原与虎耳泉远远不同，但亲身感受和切身体会总还是更为深刻：她早已习以为常的一方天地，原来只是狭小的桃花源，在更广阔的世界里，她认为天经地义的准则，原来会被毫不留情的践踏。

“这酒还挺好喝的。”坐在她身边的万俟莲给她斟满了酒，“怎么说我也算胡姬，给你斟酒也还行吧？”

“这个玩笑不好笑。”

“你实在受不了，那咱们现在回虎耳泉？”

看到迭缃抬头瞪了自己一眼，万俟莲笑道：“更不好笑，对吧？那还是咬咬牙，大家一起挺过这一关。”

迭缃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喝完了杯中的酒，说道：“怎么那边的人还没来。”

“是我们来早了，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刻钟。”

当众人喝完一壶酒后，有个身着灰衣、仆役打扮的客人走进酒肆，径直来到迭缃面前行了个礼，神色恭敬中带着疏离：“听说这位娘子拾到了我家主人的玉佩？”

旁人还没反应过来，迭缃已经从怀里掏出一枚用手帕包裹着的玉佩：“是这枚吗？”

“感谢。这枚玉佩对主人而言十分重要，主人为了感谢诸位，特命小人打扫了一处别院供诸位今晚饮宴，请随我来。”

在迭缃起身往外走时，万俟莲小声说道：“你就不怕这人是冒充的？”

“时辰、玉佩和灰衣都是信里提到的细节，反正就算是坑我们的，我们也不是打不过，先试试看咯。”

仆役坐上毡车，领着一行人出了西市，在南缁城中转了半天，来到北面的一处居民坊内。进入坊门时，万俟莲抬头开了眼，用气音念道：“允臧坊，我之前在地图上看过，是贵人住的啊。”

“不奇怪，”迭缃同样用气音回答道，“能想办法联系到我们的人，也不会有多便宜。”

说到最后两个字时，迭缃感觉坐在车夫旁的灰衣仆役似乎回头看了她一眼，但她佯装不知。

果然，仆役把她们带到了一处宅第中，光是外墙和宅墙之间的区域，停放三辆毡车都绰绰有余。而进了装饰着鸱尾的门楼后，便是一个装饰典雅的庭院。

仆役对她们再次行礼道：“这处别院平时没有什么人，但现在所需器具和食物，主人近日都已经让小人准备好了，请诸位自便，小人先行告退。今晚戌时正刻，主人会亲自来向各位道谢。”

确认宅第没有异常后，迭缃也没客气，在卧房中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