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烟雾缭绕。

冯菁和传风脱下湿漉漉的蓑衣上船,寻得船尾人少处坐定。

隔着桐油木箱,几个相熟的村民在唉声叹气。

“听说昨天神鹰教的人去丘家送喜服,几个人全都带着刀,有个不听话的小厮,当场被开膛破肚,肠子流了一地。”

“天哪,要我说丘员外的姑娘也是真命苦,叫那个活阎王看中,嫁到那种地方,和万花楼的婊子有啥区别。”

“婊子还强一点,至少不叫人折磨死。我听说那个教主是个禽兽,专门折磨人的。”

“丘家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就叫他们看上了?”

“不知道啊,听说是有人和丘员外结仇,偷偷把他闺女说给那个魔头,那魔头一听是绝色,当即就动了歹念。”

“不能逃跑吗?怎么就非得眼睁睁等死?”

“跑?全家老小几十口人,能跑到哪儿去? 魔头杀人不眨眼,动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你,跑不跑都是个死。”

“那报官呢?官府也不管吗?”

“官府那边早就被收买了,睁只眼闭只眼,告也没用。要我说,这就是命,谁碰上就是谁。没处说理。”

“柳家也是软骨头,之前巴巴地上门求亲,最近听说丘小姐被魔头看中,连夜要回庚帖,一天都没耽搁。”

“可怜的姑娘呐……”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没有顾忌这些话叫冯菁全听了去。冯菁斜倚在栏杆上,望着烟波浩渺的对岸,心中生出一个不错的想法。

与此同时,青牛洲渡口的另一艘船开拔,缓缓驶向江心。

“云笙昨日来信,说已经到了江堰,那边一切都好,叫咱们放心。”

说话的是个年纪不小的男人,相貌不俗,称得上丰神俊朗。他旁边的女人有点瘸腿,年纪与他相近,柔声道:“那就好。这孩子是个机灵鬼,总归像她母亲多一些。”

“阿蓉……” 男人欲言又止。

“怎么了?”

“咱们那个孩子……倘若生下来,如今也有云笙这么大了。”

“陈年旧事,还提它做什么。” 叫阿蓉的女人轻笑,明显已经不在意了。

“我当时叫天师帮忙请了一块灵牌给她,一会儿我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阿蓉有点惊讶,“我以为你并不在意那个孩子……”

“所以你恨我很多年”

“也没有很多年……” 女人打断他,“后来颠沛流离那些日子,早都想不起来你了。”

“阿蓉,”男人顿了顿,温柔一笑,“不如我们留在灵水镇。”

“怎么了,你不想回天门关了吗?还是你怕”

“没有,你别担心,我方才和兰卿谈过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往后的日子是我和你的。仁波洛禅师已经圆寂,我在天门关再无牵挂。你要是喜欢这里,咱们就留下。”

阿蓉想了想道:“也好。云笙平安长大,我总算对令音有所交代,在这里度过余生也不错。”

“时间过得真快,” 男人感叹,“二十年弹指一挥间。我走的时候兰卿还不到十岁,小小的人,跟着屁股后面叫叔叔。如今竟然也是当爹的年纪了。”

“天师说他红鸾星动,好事将近。我看他是到了纳妾的年纪。” 阿蓉调笑,“我算是看清楚了,你们这些姓端的,走到哪儿都招蜂引蝶。”

一个月后。

“听说了吗?神鹰教的事?”

“怎么了?”

“教主陈雁非被杀了,头被割下来挂在山下老树上,脸上的肉被老鹰啄的稀烂。”

“嚯!谁干的?”

“据说是教主夫人,新娶的,成亲才一个月。”

“呸,那家伙是个淫棍,死了也活该。”

“不单是他,还有教中上上下下百十来个男人,全被那女人杀的干干净净。现在大伙儿都传言说是早年的神鹰教大小姐郭妙英附在新夫人身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