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真是那样,她一定会恨死他。

往日他不愿意去想,今天却不得不想。她留下来,他看她痛苦,心里也不会快活。她离开,转身就能有海阔天空的一生,痛苦的无非是他一人。而他的人生早就是注定是这样,和她在一起之前的那二十几年他怎么过的,往后仍旧怎么过。短短一生,很快就会过去。

恨人生,种种因果,在其中身不由己。

烛影晃动,桌子上的文书字越发模糊。

端贤把它揉成一团,打开,又撕碎。

“观祎,拿点酒来。”

他带着一壶能醉死人的秋鹤飞和两只杯子,再次敲响冯菁的房门。

冯菁自然是没睡,兔子一样跳起来。本来想再战,但见他从沉沉夜色中走来,眼睛里全是红色的血丝,突然没了那般拼命的锐气。

“我们说说话吧。” 他嗓音喑哑,不复往日的低沉温润。

冯菁冷静了几个时辰之后也失去了方才的战斗力,接过他递来的酒杯,闻到一股甜果的香味。

“我酒量不好。” 她低头闷闷的说。

端贤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上次喝醉了在湖边亲我,我没你力气大,只好从了你。”

常山亭那晚, 仿佛是上辈子的事,可真要算起来也仅仅才过去两个月。

冯菁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万般悔恨地说:“我真不应该那样做。”

端贤也饮下一杯,摇头道:“你不应该做的事多了,不差这一件。”

酒劲上来,冯菁双颊绯红,眼神开始变得迷离。

“如果我没跟你去乌奇,现在不知道有多快活。”

“为什么去过乌奇就不快活了?”

冯菁眨眨眼睛,摇晃着身体道:“因为” 她卡主了,说不下去。

她再次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因为我和你。”

端贤上身向前微倾,抚上她的胳膊。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冯菁咯咯笑起来,“你说。”

“在你亲我之前我就喜欢你。”

“从什么时候开始?”

端贤被她问住了,想了想道:“在乌奇城外牧民小屋的时候。”

“哦,我想起来了, 那个王婆婆还说咱俩是……是……”

她说不出夫妇这个词,咳嗽了一下另起一句道:“说我不像你的丫头。我懒得和她争辩,天天都想着快点回天门关。”

“可是那个叫阿郑的人就是迟迟不来。” 端贤也陷入回忆,“叫我们等了那么许多天。”

冯菁连连点头,嘻嘻笑道:“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端贤歪着身子,单手撑着额角,眨眨眼睛,“你说。”

“芙蓉园,牡丹厅,张明温和乔三都在的那次。给你送酒的姑娘,是我。”

“这算什么秘密?我早就知道。”

冯菁跳起来,“你怎么知道?”

端贤又凑近些,“你习武,手掌握剑的地方有薄茧。”

冯菁看了看自己的手,不解,“那你摸我手之前怀疑我了吗?”

“有一点。” 端贤实话实说,“你的眼神,和芙蓉园的姑娘不太一样。而且……你身上是香的。”

“你胡说,我没有。” 冯菁拉起衣领嗅了嗅自己,“我从来不用香粉,被人抓住会倒霉的。”

端贤把她拉进怀里,眉目里春情荡漾,“你这秘密不行,得挨罚。”

酒劲上头,冯菁眨眨眼睛,“怎么罚?”

端贤抬起她的下巴,欺身吻她,很轻,很轻,却完全没有结束的迹象。

冯菁被他弄的气息混乱。她用尽力气推开他,摸着湿润的嘴唇道:“你这个不算是惩罚。”

“为什么不算?”

“因为我喜欢。”

“是吗?那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他知道冯菁说的是喜欢他的吻,可偏故意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