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冯菁懒得细琢磨。谁可惜都不如她的晚饭可惜,据说客栈的点心师傅是涂州一绝。今日算是没有口福。

因着明天一早还要赶路,两人只好胡乱在附近找个面馆填饱肚子。

面馆老板不把她们当外人,一边煮面一边骂他儿子。

“不读书,天天在街上瞎溜达,你能有什么出息。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废物。”

他儿子不服,嬉笑道:“个个寒窗苦读想当千里马,可有人从小学骑马。我不掉那个陷阱,我就守着你这铺子,快活一日是一日。”

“行啊,我知道了,咱家光宗耀祖指不上你。” 老板利落的把面下进滚水的大锅。

“爹你还活着呢,这事儿哪轮得上我。”

“放你娘的屁。”

“活人才能放屁,你看张秀才变成烂泥一坨,他想放屁也不成了呀。”

“闭嘴,仔细你的脑袋。” 老板把锅丢给他儿子,转身去招呼别的客人。

面很快端上桌,看上去不太妙。

冯菁只好安慰端贤:“公子,荒郊野店的,您凑合用一下,明日我一定给您寻些好的。”

谁知端贤抬头道:“我觉得还可以。”

冯菁语塞,分不清他是在阴阳她还是在安慰她。

她愁眉苦脸的端起面碗,很想知道端贤为什么这么难相处。

相对无言吃完面,冯菁跟着他散步回客栈。

涂州城穷,百姓也没什么夜生活,这个时间几乎家家都在打烊关门。

客栈门口,端贤突然停止脚步对她说:“你去刘府看一下什么情况,顺便打听一下张秀才是怎么回事。务必不要惊动刘府的人。”

冯菁只管做事,不管缘由,老老实实返回面馆, 找到那个胡诌的年轻人,塞给他二两银子。

那家伙竹筒倒豆子,哗啦啦全说了出来。

原来这张秀才幼时是涂州城有名的神童,四岁吟诗,十三岁便中了秀才。他有个未过门的妻子,名叫彩萍,生的美艳动人。

彩萍端午去庙里烧香,回来的路上就遇到了知府家的大公子。这位刘大公子游手好闲,流连花丛,没个正经营生。不想美人入眼,头脑发胀,硬是要收彩萍做妾。

彩萍起初不从,以和张家有婚约推脱不愿。但大公子怎肯轻易放弃,他软磨硬泡,甜言蜜语,没多久就哄的小娘子心花怒放。

说到这儿真不怪她,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没道理放着知府公子不嫁,跑去嫁穷秀才。

正当大伙以为彩萍攀上高枝,张秀才另寻良家的时候,张秀才突然发怒,狂奔跑到府衙大门击鼓鸣冤。

秀才虽穷,可到底是进了读书人的门槛。衙役少不得尊重些,客气问他,有何冤情。这一问不得了,他居然要状告知府大人的公子,告他强奸民女。

原来这彩萍脸皮薄,与那张秀才退亲的时候不好意思说自己嫌贫爱富。只是哭哭啼啼的撒谎说是大公子强逼于她,她无可奈何,既已失身于大公子,只好和张秀才退了婚约,望两人一别两宽,各寻出路。

彩萍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张秀才当了真,回到家越想越悲愤,怒火中烧,喝下二两酒便闯进了知府衙门,要给彩萍出头。

众目睽睽之下,知府也只得硬着头皮叫大公子和彩萍上堂。谁知彩萍当场便说她和大公子二人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张秀才因为嫉妒才出言污蔑。因为着本有婚约,故而心生不满。

大公子翘个二郎腿看着堂下跪着的张秀才冷笑。

张秀才因着诬告被打个半死,知府以品行不端为由罚他终生不准参加乡试,彻底断了他读书的路。

不知道是那大公子还不解恨,还是张秀才本来命有坎坷,没多久他不知又犯了什么事,被判了个重罪罚去采石场做苦役。不到半年就意外被落石砸成烂泥。可怜他老母在家日日夜夜等他,哭瞎了眼睛。

冯菁从饭馆出来,一边消化这个故事,一边往刘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