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话说惯了的人忽然说出真心话,就有一种在脱光衣服裸奔的感觉,心里难免觉得羞耻。我微微后仰,由于不是很想看到他那张满是期待的脸,我移开视线看向一旁的垃圾桶:“别得寸进尺。”

偏偏凌寻就是这种得寸进尺的人物。

“你喜不喜欢我嘛,你告诉我我就不烦你了。”手电筒逼近,甚至比刚才还要亮。

“这不重要。”

“重要重要,”他抓着我的手摇来摇去,“安宁,告诉我吧,不要再伤我的心了。”

我犹豫了很久,终于松了口,送给他三个字:

“一点点。”

劈里啪啦!

我们双双看向茶几

原来是那只被他拖在桌边的茶杯,它因跟桌面接触的面积太过狭窄,坠崖碎在了地上。

30.重合

工作日人多眼杂,凌寻被我勒令在休息室藏了一整天,待到晚上雨势小些,办公室里都没人了,我才偷偷摸摸开着车载他出去采买日用品,他一路上都兴奋,像个即将去郊游的小学生,抓着我问东问西说什么这算不算同居了呀。

“别想多,到了。”

将车停靠在酒店门口,我对凌寻说他可以下车了。

他看到酒店的招牌,刷地一下变了脸色,作出气虚身弱的模样向我卖起惨来:“可我没钱了…怎么吃怎么穿啊…你让我一个人在酒店自生自灭吗…”

手指敲敲新车方向盘,我转脸朝他笑笑:“我有钱。”

“喂你这个人成过分了!”他觉得我简直坏得没边,这种时候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还向他炫耀,“又不是我的钱,算了,我就知道你不会管我,就让我饿死算了。”

“饿死了也没人给我收尸,等着保洁推门而入就能看到一具尸体。”他夸大其词,拖长了腔调,作势就要下车,开车门一秒钟的事被他做得磨磨唧唧。

凌寻犯了戏瘾,保洁附体似的夹着嗓子模拟起来:“哎,可惜,这么帅的人就此香消玉殒了,怎么没人管呢?”

我轻笑:“那保洁很有眼福了。”

“你!”见我丝毫没有怜悯之心,一生气,凌寻车门也开得流畅了,他抓起伞就冲进雨帘里。

“好好好那就让我饿死算了,反正你也不担心我…”他嘴里念念有词。

“那你要不要?”

“要什么?”他没好气,打着伞气吼吼转过头。

我擎着手,两指之间夹着一张银行卡。

就算是晚上,我也能看清他的嘴角翘起来又被压下去,他切了一声,说让我不要假慈悲,这钱他日后还要还的吧,他这个贫者不受我这个地主的嗟来之食。

“是吗,其实我本来没想过让你还的,不过你这么说我,那我觉得还是算了吧,毕竟你不受嗟来之食。”我摇摇头,遗憾地将卡揣回兜里。

“你又玩我…”他拧着眉头把伞丢掉,两步坐回副驾驶狗抢食似的从我兜里掏卡,我挡住他,他就变了个角度伸进我兜里,我说他抢劫,他说我欺人太甚,他都多惨了还要被我玩弄。

推搡之间,我们蓦地对上了眼睛,两个人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距离已经变得这么近,热闹的车里一时之间变得安静,音响随机到一首流行口水歌,没有逻辑的歌词和音调却在此时显得格外暧昧。

凌寻盯着我咽了咽,有越靠越近的趋势。

不好,这不对。

就在他要吻上来的时候,我急中生智掏出件东西拍到他脸上。

“唔唔呸什么东西…”我动作着急,以至于他差点把那玩意儿吃了。凌寻回到座位上,粗重地呼出一口气,他松松领口,抓着那东西借着车灯辨认其上的字样。

“碘…伏…棉…球…”

得知是什么东西之后,凌寻转头诧异地看着我。

“你担心我?”

“顺手买的。”我分别在自己的眉骨、脸颊、嘴角上点了点,对应凌寻受伤的位置。

“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