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慢慢沉下,我得以释然地笑出来。我一步一步朝他所在的方位走过去,从包里捏出一本装订好的白皮书,上面印着四个加粗的黑体字:离婚协议。
事情还要从上周说起。
我向陈省摊牌的第二天,他单纯地认为逃避虽可耻但有用,从而选择让自己消失,将晚饭挂到门把手上就离开。
我不理解他的脑回路,他居然以为仅靠这样就可以将婚姻延续下去,我甚至都要怀疑他有自虐倾向。
起床,下楼。整个一楼整洁如新,有被打扫过的痕迹,餐桌上还摆着一份贴着便利贴的早饭。
【老婆,上班记得吃早饭】
我气笑了。
装什么傻,他难道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田螺成精似的,他难道觉得自己可以一辈子不抛头露面、只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做个家务就好了?
我往陈省公司打了个电话,他的同事告诉我,他昨天就请假了,一直没有到公司去。
脾气上来了,我不想管他,这人爱怎样就怎样,我不能被他干扰自己的脚步。我没有再接委托,一直在为离婚协议的起草做准备,打印机吐出一摞一摞的财产证明。我想保持书房的整洁有序,就整理好了一趟一趟地运下楼,将它们摆在茶几上,茶几上摆不下就摆在沙发上。
渐渐的,我的周围构架起一座价值数亿的白色城堡。
但是,我没有想到,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陈省一直倔强地不肯回家。
原本我躺在床上昏昏欲睡,脑海里冷不丁地闪过陈省的所作所为,我猛然掀开眼皮,太阳穴突突跳。
不是,他有病吧?
这人已经疯了,我不能再陪他演下去,很遗憾,这个家没有给他幸福,反而在他的心上安置了一场大病。
不能再这样下去,他真的是个犟种,简直要气死我了。
我们之间存在的问题就是山野里微不可察的火星,如果放任其发展,对他尤其不公平,酿成山林大火是迟早的,这不是他自欺欺人就能解决的。
我的丈夫现在亟需从这个家脱离出去,纸醉金迷也好,另寻新欢也好,都强过在我身边呆着。
这件事我们需要面对面交谈,我们没有走诉讼离婚的必要,现在我只想陈省本人跟我商讨好离婚事宜,我必须保证我提出的各项条件他都满意才行。
但现在问题是,他不跟我出现在同一个空间,仿佛我们两个人不是一个次元的生物。
我得抓住他。
被忽视已久的监控终于发挥作用,我噔噔上楼,从电脑中调出记录。
监控画面显示,每逢早上六点,我的家里就会进来一个鬼鬼祟祟的小贼。
呵,这人还真是了解我,知道我起不来,就早早挑在这个时间段折腾,我冷笑。
还挺贤惠,小贼陈省做好早饭、做完家务就推门离开了。
接下来我将记录调到 64 倍速播放,发现他的下次出现是在每晚七点左右,这次更是拘谨客气,他悄悄从院门处探进一个脑袋,东张西望确认没有被发现之后就偷偷挪进院里,连门都没进,只偷偷地将手里的纸袋挂在把手上,而后匆匆逃走。
我早上是绝对起不来的,所以我选择在下午的六点钟站在门前守株待兔,等待陈省这只蠢兔子走进我为他专门安设的陷阱。
只要他来到门前,我就会冲出去抓住他。
我靠在门上,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屏幕里的监控画面,画面会有两到三秒的延迟,因此在他到达院外的时候我就不再看手机屏幕,而是将眼睛对准了门上的鱼眼。
陈省戴着帽子和口罩,手里提着一只纸袋,他的一举一动都通过这面小小透镜投在我的眼中,我在心中默数。
三、
他走上台阶。
二、
他站到门前。
一。
他举起袋子。
来了。
“陈省!”
我几乎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