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的剧痛让他禁不住颤抖,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呜。
沈澜芳如梦初醒,从窗前的沙发里起身,走过来时脚步虚浮,“阿宁,你醒了!”
几日里,沈澜芳已经消瘦了一大圈,面上有无法遮掩的疲倦和哀伤。
席聿宁环顾四周,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爸爸……怎么……样?”
席晏已经不治身亡,沈澜芳强忍悲痛,打算暂时瞒住儿子这个噩耗。
“还在抢救。”
席聿宁长睫微垂,看向母亲的眼睛里有复杂而期待的神色,“她……呢?”
沈澜芳在短暂的不解后,深深地叹气。
“她联系到我,叫我安排人去岛上接你。”沈澜芳压下起伏的情绪,语气柔和,“陈叔他们登岛后,她已经离开了,而你……”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掩面哽咽,“胸前都是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席聿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虚弱的声音里含着愧疚,“对不起,妈妈,让你担心了。”
沈澜芳连日来积蓄的情绪终于抑制不住,头一次在儿子面前失声痛哭。
子弹是以将将避开心脏的位置射进胸腔的,虽然十分凶险,但席聿宁确实捡回了一条命。
他不知道是叶心存了恻隐之心,还是他足够幸运。在渡过危险期后,他终于得知了父亲的死讯。
很明显,是有人做局,要致席家于死地,趁机吞了明堃。
但好在他没有死,席家就不会倒。
出院后,席聿宁向服役的部队打了提前退伍的申请。在这段风雨飘摇的时刻,是母亲支撑起明堃和席家,他知道自己应该彻彻底底地长大了。
由于他身体和家庭的特殊情况,申请很快得到了批准。席聿宁正式接任明堃主席那天,他的伤还没有痊愈,但已经没有时间留给他慢慢养伤了。
蠢蠢欲动的资深董事、欠缺经验的危机四伏、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席聿宁的担子很重,但他也无比感谢父亲,7 年的军人经历让他有足够的意志力去承担这些重任,更何况,他不可以、也绝不能认输。
席家的墓园里,席聿宁对着父亲的墓碑庄重立誓。
“爸爸,我一会守护好明堃,照顾好妈妈。还有,把她找回来。”
掌管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并不是件轻松的事,但在废寝忘食、日理万机的同时,席聿宁也在派人找寻叶心的下落。
警方已经确认,对席晏座驾动手脚的是他的司机。但司机随着车祸一同殒命,是否受人指示无迹可寻。而关于叶心,她的所有过往痕迹统统被抹去,就像根本没有这个人存在一般。
也许他们 5 年前的那次重逢,就已经是一个精心编制的陷阱。
席聿宁也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是要报仇?还是要把缘由问个明白?他经常会问自己恨不恨叶心,但他每次都无法诚实地回答自己。
他更害怕如果真的找到了叶心,他该怎样面对她。
问她这些年的感情都是假的?问她究竟有没有一点真心?问她为什么打伤自己之后还要通知他的家人?问她为什么没有杀了他?
从 25 岁到 30 岁,席聿宁一直困在这种执拗的状态里走不出来。他除了工作和应酬,基本不进行社交活动,从前那个恣意飞扬的青年,逐渐变得无趣和乏味。
沈澜芳心中忧虑,曾经劝他,是时候放下,去接受新的生活。她甚至有意,介绍家世条件都相当的女孩给他认识。
席聿宁也觉得自己的状态与得病无异。
叶心不是什么好人,她虚伪、狠心,把他耍得团团转,甚至差点要了他的命。但他已经无法再接受别人了。
他此生所有的男女之情,都埋葬在那座海岛上了。
但当他在何家花园见到那个叫何圣薇的人时,命运的齿轮突然重新转动。
裹挟着温柔与热意的风从耳道灌入,爬过颌骨与喉管,无声扣动他的心脏。席聿宁听见胸腔里,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