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外人,云挽踱步转了一圈,发觉此处颇为雅致,各处细节透着精致,身处其中不自觉心绪宁静。

汤泉中水干净清冽,云挽俯身捧了一鞠,泉水温热,水温适宜,散发着特有的气味,闻着便令人心旷神怡。

云挽脱了衣裳鞋袜,只留下一件贴身纱衣,踩着玉石砌成的台阶步步踏入汤泉中。

温暖柔软的泉水没过脚踝、小腿....直至她的胸口,一股难以言说的舒坦传递四肢百骸,云挽靠在汤池壁上,心中喟叹一声。

这泡汤泉果真舒服,如同浑身经络疏通,瞬间去除了一身的疲惫,这样的体会令人贪恋。

清澈的热水徜徉,将云挽包裹其中,打湿了她身上的薄纱,藕色布料紧紧贴在她的肌肤上,粗看浑然一体,勾勒出曼妙的曲线。

人一旦松懈下来,便容易犯困。

泡在汤泉中,不到片刻钟,云挽便困了。

四下寂静,偶尔能听到清脆的鸟雀声,渐渐地,一身疲惫洗去,云挽后背靠着玉石壁睡着了,

扶光西斜,天色一寸寸暗淡,月洞门口响起沉稳的脚步声,一抹玄色身影出现。

守在外的蓝衣慌忙行礼:“爷金安。”

玄衣男子侧首看了眼,薄唇微启:“夫人呢?”

蓝衣恭敬道:“陆夫人还在汤泉中,奴婢方才去瞧过,她睡着了尚未醒。”

闻言男子抬手,淡声吩咐:“都下去。”

“是。”

踏入月洞门,丝织金纹靴踩在鹅卵石小径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一路行至四角小亭,在一人高的屏风后,男子驻足。

狭长凤眸微抬,视线掠过一旁随意搭在屏风上的青色衣裳,他眸色一顿,渐渐凝深。

云挽睡得不深,耳畔在听到鞋履碾压石子的声响后醒来。

起先看到天色昏沉她一懵,随后感到胸前微凉,云挽蓦然想起自己竟在泡汤泉时睡过去了。

她睡了多久?

为何这只有她一人?

长宁与其他人呢?为何未出现?

清醒后云挽四下张望,陡然生出惊慌。

双臂抬起忽然碰到手铃,发出清脆的叮铃声,云挽猛地从水中站起,却不想久坐双腿发麻,加上他汤泉底部光滑。

一个不注意,云挽身子往前倾,扑通一声掀起水花。

与此同时,屏风后伫立的身影瞬间晃动,腰间的蹀躞腰带与玉佩相撞发出突兀之声。

“谁?”云挽慌张喊道。

她趴在玉石上,身体紧绷,警惕地盯着屏风后。

倏尔,眼前赫然出现一双男子鞋履。

她仰头,对上来人深邃的眼眸。

四目相对,云挽呼吸微滞。

景宣帝弯腰,朝她伸手,“夫人这是摔傻了?”

云挽不动,一双清莹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他,眸色难掩戒备。

在看到景宣帝的那一刻,云挽心底所有的困惑迎刃而解。

不需解释,她便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无怪乎此处富贵奢华,无怪乎这儿的婢女训练有素,无怪乎这儿没有其他人,只有她一人。

景宣帝扯唇,眸底闪过一道戏谑:“夫人是不认得朕了?”

云挽又气又急。

尤其是她如今身上仅有一浅色纱衣遮身,湿水后无异于将整具身子暴露于他的眼前。

因而她只能保持着俯趴的姿势,以此在遮挡身躯。

胳膊开始发酸,云挽仰着头望他,脊背单薄,眸光盈盈中夹杂着愠色:

“陛下贵为天子,身份尊贵,我不过一介孀妇,您可止于煞费苦心地引我于此?”

汤池泉水在落日下波光粼粼,云挽半个身子浸没,整个人如同披上金光霞衣,柔美中透着神圣。

景宣帝眉眼低沉,盖住了一闪而过的晦涩,他语气幽幽:“夫人认为这是朕一手设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