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挽的小动作根本瞒不过他的眼睛,只需加以结合,稍微思索,她的心思不难猜。
在真正玩弄权势、城府深沉的人面前,她的手段稍显稚嫩。
正因如此,邹家竟自以为是地想要利用夫人,以为夫人同他们一样利欲熏心,不明是非。
云挽眸光微动,撞入他含笑的眼眸,心神一颤抿唇道:“我本就没想过要帮邹家。”
从前无交集,如今出事了便找上来的能是什么好人家?说一句与李家是沆瀣一气、蛇鼠一窝也不过分。
她不是无喜无悲的圣人,没道理小时受过云诗玥的欺凌,如今两人地位颠倒后,她还能一笑泯恩仇,大发善心地助其夫家度过难关。
云挽觉得自己没有落井下石便已是慈悲为怀了。
“朕知道。”景宣帝嘴角微勾,起了逗弄之心,“夫人挑剔,不是什么人都能入夫人的眼。”
云挽呼吸一滞,脱口而出:“陛下既知晓我的野心,为何不”
那几个字她终是未说出口,蓦然泄气,眉宇间透着几分烦躁与懊悔。
喟然一声,景宣帝拥她入怀,“夫人,太子无大错。”
“朕不想绥儿像朕一样,踩着兄长的‘尸骨’上位,他该是干干净净、堂堂正正地上位,被万人景仰,顺势而为。”
如今太平盛世,礼义忠孝悌的声誉,胜过许多,他不允许母子俩身上背负不仁不义的污点。
他怎会不知道太子能力平庸,性情急躁,不适合为君,但总归是自己的儿子,虎毒不食子,景宣帝不可能做到无情。
云挽:“对不起,是我心急了。”
她身为皇后,尽管有人为她分忧,依旧还是需要处理不少事,加上天热干燥,云挽这几日休息得不大好。
许是如此,她近日脾性也有些变化。
待冷静下来,她意识到方才的话实为不妥。
景宣帝柔声安抚:“夫人做得已经很好了。”
他说过会为夫人兜底。
想要在权力争斗的洪流中保持本心本就艰难,夫人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们的孩子,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然不易。
云挽舒了口气,余光瞥见案面上已经完成的画作,好奇道:“陛下在作画?”
景宣帝颔首,拉着她绕至御案后,兴致盎然道:“夫人瞧瞧朕画得如何?”
云挽看清面前的这幅画,沉吟片刻,她夸赞的词信手拈来:“陛下的笔触细腻,梅花栩栩如生,与雪景相映衬,且构图巧妙,墨色淋漓,意态潇洒,是一幅不可多得的冬日雪景图。”
“还有呢?”
云挽一愣,还有什么?
景宣帝眉梢微扬,“朕画的夫人可满意?”
她?
这画上有她吗?或者说有画人吗?
不、或许是有的。
云挽目光凝视在画上的一处,蓦然沉默。
皑皑白雪中,腊梅灼灼绽放,远处屋子的窗棂从里推开,有一团不明物体趴在窗沿上望着眼前的梅林雪景,嘴角露出诡异的笑。
云挽睫羽扑簌,声音微微颤抖:“这是......我?”
景宣帝颔首,神色略自得:“朕画了两个时辰,虽画的不算精细,但总算勾勒出了几分夫人的神韵。”
云挽盯着一团黑、白、青、红交织的‘自己’,哑口无言,夸不出半个字。
对上他略含期许的目光,说不出昧良心的云挽微笑道:“陛下画得很好,但在人物工笔上笔力稍有些欠缺。”
欠缺到还不如阿绥三岁时画得好,至少有鼻子有眼的。
也幸好,阿绥未承袭他父亲的作画‘天赋’。
........
六月底,随着步入酷暑,皇宫越发闷热,云挽苦夏,以往能用一碗饭,如今连半碗吃不到,整个人清减许多。
因此,景宣帝当即下旨,移驾至西山行宫避暑。
行宫位于京城西北侧十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