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阿绥挎着天蓝色书袋,坐在软垫上双腿悬空,紧挨着云挽。
能与阿娘一起回家,他格外高兴,嘴里哼着云挽以前哄睡时给他唱的童谣。
哼完他扭头,带着几分肉感的小手摸上云挽的脸颊,扬声问:“阿娘,您不开心吗?”
脸上温暖的触感令云挽回神,她握住阿绥的小手淡笑着摇头:“没有,阿娘只是沉醉在你的歌谣里。”
阿绥有些害羞,“那我再给阿娘哼一遍?”
云挽柔声:“好呀。”
阿绥正襟危坐,揣着手清了清嗓子准备起哼,马车后倏尔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哒哒哒
由远及近,伴随着高昂的马鸣声在狭长的甬道内疾驰,仿佛有千军万马般寸寸逼近,给人无限的压迫感。
城门守卫持剑严阵以待,却在看清马上之人的面容时大惊失色,丢械下跪。
“是圣上!”
听到这三个字,云挽拢在袖口中的手颤了颤。
阿绥咦了声,掀起缎帘往后瞧了眼说:“阿娘,后面有马在追我们。”
在汗血宝马的对比下,马车的速度宛若龟速。
话落,他们所乘的马车猝然停下,接着一道森然冷酷的声音响起:
“夫人这是要去哪儿?”
马车外,景宣帝高坐骏马之上,双目如炬,死死地盯着车厢,仿佛要穿透车壁直视里面的人。
他衣袍华丽,刻着金丝蟠龙绣纹的袖摆被风吹得鼓起,金阳照射城门,身下的高大骏马通体黑亮,马首长仰,喷出一声响鼻。
景宣帝凤眸眯起,握住缰鞭的手正要抬起,厚重的缎帘从里掀起。
下一瞬,露出一张白净秀气的小脸。
阿绥脸上俱是天真无邪:“陛下您怎么来了?您是在宫中纵马么?”
“我与阿娘正要回家咧!”
他趴在窗口,好奇地盯着马背上居高临下的景宣帝。
还咧。
景宣帝脸色倏黑,扬声道:“江福盛!”
从后面紧追慢赶的江福盛闻言浑身一颤,从马上翻滚下来,气息坚挺道:“奴才在!”
景宣帝一个眼风扫过去,江福盛喘着大气来到马车前,对阿绥强笑道:“小公子,奴才抱您下来。”
还未触及到阿绥的衣角,坐在内侧的云挽搂住阿绥,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神情紧张地望向景宣帝:“陛下,稚子无辜。”
见状景宣帝冷笑,面色紧绷,一双乌黑眼眸寒风阵阵,“夫人以为朕要做什么?”
云挽动了动唇,还未出声,一旁的江福盛急得拍大腿:
“哎哟夫人唷,您误会了,陛下的意思是有话要与您说不便让小公子听见,让奴才先带小公子在边上候着!”
否则两人若是拉拉扯扯起来,被纯真聪慧的小公子看去了,这不带坏小孩吗?
偏两人都误解了对方的意思。
江福盛顿时庆幸自己跟来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云挽一愣。
“阿娘?”
阿绥乖乖地看着她。
云挽犹豫了下,便松开他,“去吧,先和江公公过去,阿娘和陛下有话要说,小孩子不能听。”
两人离开后,此处顿时只剩二人。
景宣帝目光紧紧地盯着车厢内的云挽,脸色阴沉:“夫人忘了朕的吩咐?执意出宫?”
云挽抿了抿唇,淡声道:“妾身有要紧事,不得不出宫。”
闻言景宣帝面含怒气,语气无甚波澜:“夫人有何要紧事非要出宫?说与朕听听。”
他显然不信云挽有什么要紧事非要出宫,心中积攒着无限怒火。
云挽抬头,同他对视道:“明日是妾身夫君丰澜的祭日,于情于理,妾身与孩子都该去祭拜一番。”
“此乃人伦纲常,陛下也要阻拦?”
她目光如水,盈盈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