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瞥了赵金宵一眼,后者悄悄点了点头,然后退到一旁。

刘恩贵转了个方向跪好。

皇帝问:“刘卿,你在青木县待了几年?”

“十年有余。”

“嗯,当了十年的县令,你都不曾去过古里镇?”

刘恩贵低头回答:“去……去过。”

“那你仔细看看这幅画,可能认出这个地方?”

刘恩贵壮着胆子挪过去,不去看那半幅如人间炼狱般的图。

他自然是不记得一个小镇的。

但他可以猜出这个地方是哪,也可以看出这画中的场景发生在什么时候。

小镇被屠的时候他就在镇外,虽然没有亲自参与,可也听得到里面的动静。

一个人突然朝刘恩贵冲撞过去,将他压倒在地,用力扼住他的脖子。

“是你!是你杀了我家人!我要你偿命!”

张起森身材瘦弱,与刘恩贵体型相反,可刘恩贵却被压制得无法动弹。

“咳……松……松开……”

赵金宵上前将张起森拖开,却被对方咬了一口。

他抬手敲在张起森后颈上,后者软软地晕倒在地。

皇帝高高在上地问:“刘恩贵,沈兰状告你为夺沈家药方杀人,你可认罪?”

刘恩贵捂着脖子翻身爬起来,跪地磕头。

他呜咽着,每一下都磕得很用力。

他想求饶,他想辩解,可他始终没有说出一个“不”字。

皇帝闭了闭眼,又问:“沈兰指控说是佟秀清指使你干的,你认吗?”

“不是,是臣自己做的,无人指使。”

此话一出,不仅群臣愣住了,就连沈兰也愣住了。

她没想到刘恩贵会承认的这么爽快。

才过去几个时辰,他发生了什么?

沈兰决定击鼓鸣冤前,特意交代沈致远将证人证物藏在昨夜那间地窖里。

刚才赵金宵应该也是从那里把人带出来的。

这么点时间,他想通了什么?难道是为了弃车保帅。

佟秀清眉头动了动,没有去看他,也没有急着为自己正名。

“皇上,卑职找到了刘恩贵这十几年贿赂佟尚书的证据。”

沈兰将存放证据的箱子打开,发现她让刘恩贵签字画押的口供不见了。

这里最有可能接触到这份口供的人只有赵金宵。

看来是自己想错了,弃车保帅的人是皇帝而非佟秀清。

刘恩贵立即解释:“那些贿赂的金银是臣为了升官才送出去的,佟大人并未收取。”

“你的账本里不是这样写的。”

“那是……那是臣胡乱记的。”

这个理由说不过去。

皇帝摆摆手,“贿赂一事稍后再查。”

他背着手在刘恩贵身边走着,问:“你从沈家夺来的药方呢?”

沈兰仔细盯着刘恩贵,思考着他会怎么回答。

他想揽下罪名,但这药方总不会无缘无故失踪。

“那药方……当时臣也是好奇,听说了沈家有此神方想夺来看看,正好发生了瘟疫,所以才想借着古里镇立功,至于那药方,事后臣找不齐那些药材就给丢了。”

袁慎行性格直,见不到他如此糊弄人,“那等宝贝,你会舍得丢了?”

他现在相信沈兰的话了。

这刘恩贵为了仕途什么都做得出来,他贿赂佟家,不可能不把那宝贝方子当做礼物。

赵尚书发现自己毫无用武之地。

而且到了这份上,他若继续帮助佟尚书开脱已经不合适了。

万一事情是真的,他自己打自己的脸。

这时候,还会开口帮佟秀清的官员只有太子党的核心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