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调侃了一句:“萧大人经手的案子,好像都特别顺利,总有人主动承担罪责。”

萧寂唉声叹气,“我在提刑司三年,就数今年见过的怪案最多。”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总有一些人比他们自己的性命更重要,让他们甘愿以命保之。”

“所以你觉得,木姨娘是在给别人顶罪?”

“只是有这种可能性,大人不是也怀疑吗?否则也不会在此审讯他们。”

“木家只剩一个木夫人,哭瞎了眼,还有一个年幼未出嫁的妹妹,无论哪个,更不像凶手了。”

沈兰假设自己是木姨娘,思索着说:“也未必是家人。”

“哦?”

“如果那个人能给她关爱,给她指引方向,能完成她的心愿,她肯定愿意自己死。”

“就像马泷那样?”

沈兰点头。

没多久,随影送来了新的供词。

“送饭的婆子招了,是她趁守卫不注意时用袖箭射杀了马泷,然后把袖箭藏在食盒带回厨房,夜里趁无人时烧了。”

“理由呢?”

“她说自己也是听命行事。”

“听谁的命令?”

随影摇头,“她也不知道,有人用她儿子的性命威胁她,袖箭也是那人放在她房中的。”

沈兰分析道:“有两拨人马,木姨娘这边应该是要救马捕头,而另外一边的人则要杀马捕头,为的是让案子继续下去。

如此看来,马捕头看完信后依然选择自尽,说明他并不是听命于木姨娘的。”

“还隐藏着一个人,会是谁呢?”

“那夜去偷证物的不是还有两波人马吗?木姨娘能指使的只有马泷,那另外二人是谁指使的?”

随风恨得牙痒痒,“小郡王是造了多大的孽,这么多人想害他。”

“其心不正,即便位高权重,也难以得民心。”萧寂叹气。

沈兰耳边不再有惨叫声,大脑运转也正常多了。

她说:“那第六名死者,如果真是落入虎口中,我们是不是可以从郡守府内部查起?能进百兽园的人并不多。”

“木姨娘每次只是帮忙送尸体进福春居,她不知道马泷在哪杀人,也不知道剩下的肢体被藏在哪儿,如今马泷已死,也许这些将会成为不解之谜。”

小郡王当日召集了郡王府所有妻妾到福春居问话。

他身边能出一个木姨娘,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二个阮姨娘、柳姨娘呢?

萧寂没有拦着他,这些妾室身份敏感,不是他能轻易调查的。

而他把更多精力放在之前翻出来的三个案子上。

一个木县令之死的案子,就让他们顺藤摸瓜找出了木姨娘,也许另外两个案子也会有收获。

午后,一名书生主动找到了萧寂。

“学生陈树,字明知,见过萧大人。”书生文质彬彬,虽看着穷困,但气质不俗。

“你找本官何事?”

若不是萧寂曾在卷宗里见过这个人的名字,他是没打算见的。

陈树激动地说:“听闻萧大人要重启杨兄的案子,学生特意前来伸冤,还请大人听学生一言。”

陈树的年纪比萧寂还大,只是在萧寂面前,他也得当个小辈。

“你说说看,案子不一定能翻案,毕竟口说无凭。”

“大人,杨兄知书达理,恪守规矩,从不会与女子暧昧,他一心读书,与那富商千金根本不认识。”

“他们认识也不一定会告诉你吧?”

“不会的,我与杨兄一直同住,还是同窗,我们无话不谈。”

这陈树的态度过于激动,这个案子已经过去大半年,他如此执着替杨朔翻案,可见感情深厚。

“单凭你的几句话,不算证据。”

要证明两个人有关系很容易,但要证明两个人没关系就难了。

毕竟当事人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