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金銮殿上唾沫横飞,争吵声,呵斥声,劝解声混杂在一起,乱成一锅粥。

小皇帝萧钰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吓得小脸煞白,求助般地看向身边的萧衍。

而风暴的中心,摄政王萧衍,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他依旧端坐在那把紫檀木大椅上,身姿挺拔如松。

冷峻的面容如同万年玄冰雕刻而成,没有丝毫波澜。

深邃的眼眸平静地扫视着下方如同菜市场般吵闹的群臣,那眼神,冰冷,漠然,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疏离。

仿佛眼前这场因他而起的、几乎要演变成全武行的激烈争吵,与他毫无关系。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看着王崇暴跳如雷,须发戟张。

看着王廷小胡子乱翘,舌战群儒。

看着周文正义愤填膺,急于表忠。

看着周大庆脸色发白,强自镇定。

看着赵琮老脸通红,倚老卖老。

看着昭王党羽煽风点火,推波助澜。

看着中立派焦头烂额,和着稀泥。

他端起手边早已凉透的茶,送到唇边,轻轻呷了一口。动作优雅,从容不迫。

那冰冷的茶水滑入喉间,却丝毫未能浇熄他眼底深处那一片亘古不化的冰寒。

终于,在争吵声达到顶峰,几乎要掀翻殿顶之时。

“肃静。”

两个字。

不高,不重。

甚至没有刻意提高音量。

如同两块冰凌坠地,带着一种穿透一切喧嚣的冰冷力量。

奇迹般地,刚才还吵得面红耳赤,几乎要动手的满朝文武,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瞬间噤声!

整个金銮殿,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敬畏恐惧,或复杂的情绪,齐刷刷地投向那个端坐高台,如同神祇般的男人。

萧衍放下茶杯,杯底与紫檀木案几接触,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响,在死寂的大殿中格外刺耳。

他缓缓抬起眼帘,目光如同实质的冰刃,缓缓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群臣,最后落在赵太傅身上。

那目光,没有愤怒,没有威胁,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和漠然。仿佛在看着一个跳梁小丑最后的表演。

赵琮接触到这目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强装的倨傲瞬间崩塌,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萧衍的目光并未在赵琮身上停留太久,便移开了。

他看向御座之上,脸色苍白的小皇帝萧钰,声音低沉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陛下。”

小皇帝萧钰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皇…皇叔…”

“陛下学业为重,龙体为要。”萧衍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待陛下学有所成,心智成熟,自当亲理朝政。此乃祖宗法度,亦是本王职责所在。”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下方群臣,那眼神如同寒潮过境:

“至于今日朝议…”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千钧之力:

“赵太傅年事已高,久不上朝,于朝中事务难免生疏。念其三朝老臣,一时失言,罚俸一年,以示薄惩。望太傅…好生颐养天年。”

赵琮老脸瞬间涨得通红,如同猪肝,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晕厥过去,被旁边眼疾手快的官员扶住。

萧衍不再看他,目光转向那几个最先跳出来的昭王党羽:

“尔等关心陛下学业,其心可勉。然则…”他声音陡然转冷

“朝堂之上,妄议圣躬,煽动人心,其行当罚!李谦等人,罚俸半年,闭门思过一月!”

干脆利落,直接打掉几个出头鸟。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王崇和王廷身上。

王廷立刻躬身,脸上又挂起那副笑眯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