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听起来轻松又合理:

“啊?这个啊……嘿嘿,”她干笑两声:“王爷您看啊,您是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对吧?”她掰着手指数,像是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王大人是兵部尚书,手握重兵,国之柱石!福伯是王府大管家,管着您衣食住行,贴心着呢!熊大熊二……呃,是您得力护卫,忠心耿耿!林铮大哥更是您的左膀右臂!”

她越说越快,试图用这些冠冕堂皇的身份标签来覆盖那些更柔软,更真实的理由:“我这……我这经常不定时的‘乾坤挪移’出点状况……这不得……搞好关系嘛!”她用力地点点头,仿佛在加强自己的说服力,脸颊却因为心虚而微微泛红:“这叫……嗯……朝堂关系学,人情投资,搞好后勤保障…总之,很重要!很重要!”她加重了语气,末了还补充一句:“这……这不也是为了……不给您添太多麻烦嘛!”

萧衍静静地听着她这番漏洞百出,欲盖弥彰的解释。看着她眼神闪烁,脸颊绯红,绞着衣角的手指泄露着紧张,却偏偏要强装出一副“我很精明很懂人情世故”的样子。

心底深处,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柔软的笑意悄然弥漫开来,冲淡了他惯常的冷硬。

这蹩脚的借口,连熊二都未必会信。感动吗,似乎……也有那么一点。她这份笨拙的、想要掩饰的好,像冬日里不经意照进窗棂的一缕暖阳,猝不及防地熨帖了心底某个角落。

他看着她努力维持着我很懂的表情,眼底那抹压不下的笑意终于微微漾开了一丝涟漪,化作唇边一个极淡的弧度。

他没有拆穿她那点小心思,只是端起手边已经微凉的茶盏,轻轻呷了一口,借此掩去那一瞬间的动容。

然后,他抬眸,目光平静地落在时瑜脸上,声音依旧是那种惯常的带着点命令式冷感的调子,却极其自然地抛出了一个邀请:

“你来的正好。”他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公事,“今日是花朝节。”

时瑜正被自己那番乱七八糟的言论尬得脚趾抠地,闻言猛地抬头,眼睛瞬间瞪圆了:“花朝节?”

“嗯。”萧衍微微颔首,视线似乎不经意地扫过窗外渐深的暮色:“晚上,朱雀大街有灯会,西市亦有花神游街,尚算热闹。”他顿了顿,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然后才像想起什么似的,用那种本王只是顺路的口吻,极其自然地说道:

“本王……恰巧要出府巡视灯会治安。”他修长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一点,目光重新落回时瑜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询问,语气却依旧清冷:“你若有暇,可随行。”

“哇”

时瑜只觉得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朵烟花,刚才的尴尬赧然,疲惫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巨大的惊喜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出去玩!和萧衍!去逛古代的花朝节灯会!

“有暇!有暇!太有暇了!”她激动得差点原地蹦起来,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无法抑制的雀跃,眼睛亮得惊人,像落满了星子:“我去!我要去!王爷您真是太好了!太英明了!太……太会挑日子了!”她语无伦次,开心得简直要手舞足蹈:“我这就去换衣服!很快!马上就好!”

话音未落,她人已经像只被惊飞的雀鸟,转身就冲向自己刚推到角落的行李箱,手忙脚乱地翻找起来,嘴里还碎碎念着:“穿哪件好呢……得应景……哎呀我的汉服呢……”

看着她瞬间从尴尬小鹌鹑变成活力四射小太阳的背影,听着她毫不掩饰的欢喜和语无伦次的赞美,萧衍静静地坐在主位上,夕阳的金辉在他玄色的衣袍上流淌。

他端起茶盏,再次送到唇边,借着这个动作,掩去了唇角那抹再也压不下去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