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半扶半架着,拖泥带水地从温热的池水中爬起来。
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冰冷沉重,狼狈不堪。她踉跄着被带离这个奢华却危险的浴池,离开前,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萧衍已披好浴袍,墨发微湿,负手立在池边。
一名侍卫统领模样的人正跪在他身前,双手呈上一份密封的加急文书。
萧衍接过文书,迅速拆开,垂眸扫视,眉宇间瞬间凝聚起山雨欲来的风暴。
边关……真的告急了。
时瑜的心沉到了谷底。她不知道自己这拙劣的“天女”谎言能撑多久,更不知道那个心思深沉、手段狠辣的摄政王会如何“处置”她这个“天外来客”。
无名指上的戒指依旧冰冷沉寂,仿佛刚才的失灵只是一场幻觉。
她像只待宰的羔羊,被两名太监沉默地带离了这片奢华之地,走向未知的命运。
身后,是那个掌控着她生杀大权的男人,和他即将面对的烽火狼烟。
而她的“仙凡奇遇”,才刚刚开始,就以最糟糕的方式,与凡尘的兵戈铁马纠缠在了一起。
第6章 天女还是妖女?
时瑜被“请”进了一间异常雅致却也异常冰冷的偏厅。
说是偏厅,更像是一间小书房,
两名身形精悍、面无表情、穿着王府侍卫服饰的壮汉像两尊门神,一左一右守在雕花木门之外。
门并未关死,留着一条缝隙,足够那两双锐利如鹰的眼睛,时刻锁定厅内她的一举一动。
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宫女捧着托盘进来,上面是一套月白色的素锦襦裙,质地柔软细腻,一看就价值不菲。
宫女放下衣裳,便躬身退了出去,全程不敢抬头多看时瑜一眼。
时瑜抱着那套干燥温暖的衣裳,看着门缝外那两道如影随形的锐利目光,只觉得浑身发冷。
换?在这随时可能被窥视的环境下?可不换,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寒意不断往骨头缝里钻,冻得她嘴唇发紫,瑟瑟发抖。
最终,生存的本能压倒了羞耻感。
她背对着门的方向,用最快的速度,抖着手脱下了自己那身浸透了浴池水、皱巴巴的廉价毛衣和牛仔裤。
冰凉的空气接触到皮肤,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她手忙脚乱地套上那套月白襦裙。
衣服略有些宽大,带着一股好闻的、淡淡的熏香,却无法驱散她心底的寒意。换下的湿衣被宫女默默收走,仿佛从未存在过。
换上干衣,身体暖和了些,心却沉得更深。
她像只困兽,在小小的偏厅里焦躁地踱步。
走到书架旁那些古奥的文字如同天书。
走到案几旁那套青瓷茶具精致得让她不敢触碰。
唯一能做的,就是一遍又一遍、不死心地去抠弄无名指上的青铜戒指。
指根被老虎钳刮破又被她自己抠破的伤口,浸了水又蹭在衣料上,火辣辣地疼。
可戒指依旧冰冷死寂,纹丝不动。
每一次徒劳的尝试,都让她的绝望加深一分。
时间在极度的煎熬中缓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时瑜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猛地转身,后背紧紧抵着冰冷的书架,惊恐地望向门口。
守门的两名侍卫无声地退开一步,垂首肃立。
萧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已经换下了浴袍,穿着一身更加正式、绣着暗金蟠龙纹的墨色常服。墨发一丝不苟地用玉冠束起,露出饱满的额头和冷峻的眉眼。
边关的急报显然让他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云,周身散发着比之前更加沉凝、更加迫人的威压。
他手中,捏着那份刚刚拆阅不久的边关加急文书。
“雁回谷”
萧衍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冰冷质感,每一个字都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