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斜斜地铺在青石板路上，唐嘉茵攥着靳北章的袖口，小皮鞋踩过路边的落叶，发出细碎的响声。

这是她搬来新家后第一次走出院门，鼻尖萦绕着陌生又亲切的市井气息，混合合着煤炉的烟火味、晨露打湿的青草香，还有不远处菜市场飘来的新鲜蔬菜气息。

唐嘉茵正美着呢，突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的五感好像变得更灵敏了。

居然连空气中这么多复杂的味道都能分得清楚！

这些天在新居里生活太单一了，她习惯了居然都没感受到。

这让唐嘉茵的心更加兴奋起来。

仿佛头一回来到这个世界一般，好奇地打量着。

一旁的靳北章看见她这么高兴，心里也开心果真还是个小姑娘。

两人走过一段路，路边的土埂上不知被谁种了粉蔷薇，开得正是最热烈的时候，映衬着土墙，美极了。

唐嘉茵的步伐都慢了下来，看着蔷薇花眼睛亮得像落入了日光。

靳北章顺着她的目光，“我去给你摘几朵。”

“别！”唐嘉茵赶紧阻止，“在花枝上，蔷薇还能再开几天，可是摘下来今天晚上估计就得蔫儿了我看见地上有掉的，我去捡个来。”

靳北章默了下。

倒是没想到唐嘉茵会说出这种虽然朴素，但细想却善良又富含哲理的话。

喜欢，不必摘下，只是欣赏就已经足够高兴。

不知道怎么的，他的心里也渐渐升出了几分欢喜。

只听靳北章温柔道：“喜欢的话，回头在咱们院子里也种几株。”

“那就不用啦，咱们也不是一直住这里的，到时候花没人打理，也会死的。”

唐嘉茵说着，已经从地上捡起两朵掉落的蔷薇，虽然最外边已经残败了，但是花心还很美。

她将花心摘出来递给靳北章，“好看吗？”

“好看。”

一想到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唐嘉茵就红了脸，她鼓起勇气看着靳北章说：“那靳同志，你帮我别在头上吧！”

靳北章记下了，小姑娘喜欢花。

他含笑接过花心，小心翼翼地固定在唐嘉茵的耳边。

她不施粉黛的素美脸庞与那粉色花心交相辉映，更衬得她清理脱俗，真是人比花娇。

靳北章主动握住唐嘉茵的手，“可美了走，咱们等会儿去供销社照镜子。”

话音未落，前方菜摊处突然传来嘈杂的争执声。

唐嘉茵好奇望了过去。

那是个用木板铺在地上做成的简易摊位，木板上摆着数捆带着泥茬的青菜，几个竹筐，里头是什么倒看不太清楚。

摆在外头的叶片绿的鲜嫩，一看就是好菜。

穿着洗发白还打了补丁衣裳的大娘正攥着菜秤，枯瘦的手腕在穿的确良衬衫的男人面前抖得厉害。

“这位同志，你可能是头一回帮家里买菜，这菜梗也是菜啊，您不能只算菜叶的钱……”

有热闹可看，周围的人慢慢聚了过去。

“少废话！”男人头发摸得油光发亮，抬手就把菜梗扯下来丢进那堆新鲜菜里，“谁买菜不是买自己需要的？这些菜梗这么大，我又不爱吃，这不是占秤吗？”

摆摊的大娘一脸心疼地蹲下身去捡被拽断的乱七八糟的菜梗，口中喃喃道：“糟蹋粮食要遭报应的……”

第38章?快送卫生院

“你咒谁？”

大娘苦笑，“同志，菜梗能腌咸菜，炒着吃也香……”

“腌咸菜？”男人扯起片菜帮甩在大娘身上，“你当老子是要饭的？就你这菜梗，喂猪都得先剁三刀！”

围观的卖糖油饼大嫂往这边探了探身子，铁锅里的油泡 "滋啦"炸开，又赶紧缩回摊位扯下围裙擦手。

其余卖菜的，不知是因为跟大娘是竞争关系，还是别的，竟都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