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榛榛惊喜的模样感染了我，我不由自主地晃了晃尾巴尖，赶忙克制住。

「看，今天美术课我做的戒指，好看吗？」

她小小的手心上托着两枚纸做的戒指。

「他们都结婚好几次了，每次都只摘了一把花，却不知道，结婚是要有戒指的。」她看起来得意洋洋，「有了戒指，才不会分开。」

她一个人也说的很开心，不知道我的嘶嘶声是在应和她。

她描述了同龄人幼稚的那场婚礼，兴致勃勃，即便她连个群演都不是，只能躲在一旁看。

她举起一枚戒指，郑重道：「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我都会爱护你、保护你、一直对你好，嫁给我吧！小白！」

她笑嘻嘻又不由分说地把戒指套在了我的身上。

大小刚刚好。

（3）

她长大了，去了别的地方上学。

听说是一座很大很繁华的城市。

我从没见过她那般高兴的模样。

在告别那天，她满怀憧憬：“爸爸妈妈来接我了，我可以和他们住在一起！每天一起吃饭、散步。如果能把奶奶带去该多好，可是她不愿意。”

她有片刻的沮丧，又像个小太阳很快散发活力，“没关系，我可以回来看奶奶，也会回来看你。”

她还悄悄贴在我耳边说：“她们也很想我，也没有偷偷爱别的小孩，他们最爱我了。”

可惜这一别，她许久不回家，也许久没来找我。

（4）

她回来了，我第一时间就知道。

我不想去找她的，她忘记了诺言。

但没忍住……我只是个妖怪啊，也没那么多讲究。

她不记得也没关系，我就远远看看。

她抱着两个小坛子缓缓走在乡间小道上，一路垂着头，像被雨打湿的一朵蘑菇。

旁人怜悯道：“真可怜……”

我不喜欢这句话，莫名让我感到刺痛。

她和奶奶抱在一起哭了好久，原来小太阳也不会一直拥有晴天。

她只是一直在努力散发光芒。

（5）

我偷偷溜进她家。

没想到她是和奶奶一起睡的。

苍老的手精准掐住了我，那会我是懵的。

奶奶拎着我起身悄悄来到堂屋，点起一盏昏暗的油灯。

看见桌上针线篓里的剪刀，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端详我片刻，将我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真让蛇不自在，但我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我可以放你走。”

我愣住，在和我说话？她还真是和她大孙女一样有童趣。

“我知道你是妖怪。”

我僵成一条蛇棍。

“人和妖本就不该有交集，如果有，就像木桶有了洞，对你、对她而言都并非好事。”

我走了，临走前在床前看了她好几眼，但这不会是最后一面。

想起奶奶说的话，我做下一个决定只要她需要我，我就一定会出现。

（6）

我游进屋子里。

灯光映照下她的模样有些苍白，像是雪地里倔强的竹子。

看见我，她眼中还有些惊喜。

真奇怪，喜欢蛇的人类，不知道她有没有这样看过别的蛇。

她朝我伸出手。

我看着眼前微粉的指尖，狠心咬了一口。

她的眼中有些困惑和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