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深,江知念的玉裳阁人满为患,都是来提前定做冬装的。于是江知念这几日回侯府的时辰也晚,过了秋分后,天黑的也越来越早,走在回琳琅阁的路上,已黑得难见人影。

“昨日还没这么黑的,今日回去后,奴婢备个灯笼在马车上,小姐,您可仔细些。”

好在回琳琅阁的这一程路,江知念已经十分熟悉,只是走得慢些。四下里都是虫鸣,只远远的回廊上挂着灯笼,江知念正欲加快步子走过去,却听到一阵异动。

江知念微微顿步,此处像是分岔去荣寿院的路。

“明日就是长公主的赏菊宴,一切都安排妥帖了?”

“放心吧。老夫人对此事格外上心,奴才不敢耽误。”

“自是如此,离舅老爷问斩之日不足月余,若是舅老爷家的公子这次能攀上镇国公府的嫡女,舅老爷还愁无法翻身?”

“老夫人为舅老爷的事情愁了许久了,四处求人,若是办砸了,小心你的小命!”

……

两人一言一语,声音渐渐远去,却全数被江知念都听了去,等到人走得没影儿了,江知念才从假山后走出来,扶光道,“镇国公府的嫡女,不就是何姑娘?”

“那舅老爷家的公子,奴婢与府上丫头闲聊时听过,名为朱決,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与三公子的关系不错。”

能与陆秦志交往到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为了将自己的弟弟从狱中捞出来,朱氏还真是费尽心机,竟敢将念头打到皎皎身上。

皎皎是她最好的朋友,无论如何她也不可能眼看着皎皎被人算计。

走到琳琅阁时,江知念下定了决心,并未踏入琳琅阁,转而去寻了陆君砚,彼时陆君砚刚洗漱完,坐在案前,等着云初拿帕子来给他绞发。

扶光跟了一步,见其中烛光跃然,气氛正好,便止住步子没有跟进去,反而是关上了门。

江知念看到陆君砚,有一瞬间的怔然,她知晓陆君砚长得好,却不知长得这么好,长发披在身后,一袭松松垮垮的白袍,隐隐露出的胸膛。

陆君砚早有所觉,却故意装作不察,反而出声吩咐道,“云初,将架子上的帕子拿来,替我绞发。”

江知念本想直接开口,可她转头看门已经被合上,哪还有其他人的人影?而陆君砚发梢的水珠几乎成线,这是刚沐浴出来?

正犹豫着,陆君砚握拳在唇,咳嗽两声。

想着秋夜寒凉,他的身子只怕耽搁不得,便走过去拿起帕子,来到陆君砚身侧。

细细地为他拢发,又用帕子慢慢绞干,期间陆君砚没有再说话,反倒是江知念几欲罢工,一来她被服侍惯了,绞发不太熟练,不小心就扯到陆君砚的头皮。

她看到陆君砚眉头微皱,却一个字都没说,心中更是愧疚。

二来,她的手指也不小心碰到陆君砚的耳朵,不知是不是自己弄疼了他,他的耳朵又红又烫。

可陆君砚没喊停,江知念只能抿着唇,手上的动作不停。

明明外头已经凉了下来,可不知为何,江知念莫名觉得身上出了一层薄汗。

直到头发绞得半干,她的手也有些酸软了,陆君砚才说可以了,她将帕子放了回去,又开门通了通风,将一室暖意冲散,再装作自己刚进来,清了清嗓子道,“世子。”

“知念?”某人佯装讶异。

她方才已经想好如何开口,“世子,我想去明日长公主的赏菊宴。”

陆君砚本柔和的眉目,一下子冷凝起来,这个世间,恐怕只有自己知道她有多厌恶长公主府,所以才会帮她拒了荣寿院。

眼下知念主动提要去?

他既不解,也不想同意,无论这一次长公主府有没有猫腻,他都不想让江知念再去一次。

“之前不是说好了不去?”

江知念将方才听到的事情告诉陆君砚,随后道,“事关皎皎,我不得不去。”

陆君砚轻叩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