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的婚礼,蒋明菀都过得浑浑噩噩的,她哭了一场之后,就去洗漱了一番,这才去了前头迎客。

同知嫁女,嫁的还是京城的伯府,明州府的人都还是很给面子的,简直是宾客盈门,连知府夫妇都上门了,蒋明菀亲自迎了知府夫人进来,具体说了什么她都忘了,只记得人真多啊,各个都笑着恭喜她。

可是谁又能知道她心里的不舍,而她也只能强打着微笑,一一应对这些人,等到终于宾客们都来齐了,吉时也到了。

沈家的迎亲队伍盛大而又郑重,沈嘉言的卖相更是出众,再加上几首催妆诗和轻而易举就过去的武试,更让周围的人对徐家的这个女婿赞不绝口。

可是蒋明菀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意思,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看着扬哥儿将蓁姐儿从房里背了出来,看着她上了花轿,看着她被沈家的轿子抬走,她流着泪软倒在徐中行怀里。

耳边只有他沉静的声音:“别难受,咱们的蓁姐儿会好的。”

蒋明菀闭了闭眼,眼泪却是越发汹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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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的花轿围着明州府转了三圈,这才上了船,蒋明菀在家里听到沈家的船起航了,人都恍惚了一瞬,她的蓁姐儿就这么走了,下次再见,不知又要等到多久之后了。

想到这儿,蒋明菀又忍不住流泪。

坐在一边的芷姐儿见她这样,手脚并用的爬到她的怀里,用肉肉的小手帮她擦眼泪:“母亲不哭,芷姐儿在这儿呢。”

看着女儿可爱的模样,蒋明菀抱住了她。

上回芷姐儿不知为着什么哭了,自己也是这么哄她的,芷姐儿不哭,母亲在这儿呢。

没成想竟然叫她记下了。

蒋明菀的眼泪越发多了,她的蓁姐儿小时候也是这样乖巧的,她教她读书,她就安安静静的坐在她怀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跟着她读。

她累了,她便磕磕绊绊的给她捶肩膀。

这孩子,自小到大都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啊,可是现在,这孩子也终于离开她了。

蒋明菀心里仿佛刀割一样。

后来还是徐中行回来安抚住了她。

说实在的,当徐中行看到妻子抱着小女儿哭的肝肠寸断的样子时,他也吓了一跳。

小女儿也被吓哭了,他把一大一小抱在怀里哄了半天,这才让两人止了眼泪。

徐中行又气又笑道:“你看看你,你哭也就罢了,倒把芷姐儿也吓哭了。”

蒋明菀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擦了擦眼睛,也不说话。

而徐中行继续温声安慰:“别难受,咱们如今暂时见不着蓁姐儿,日后还有的是机会,天长日久的,总有相见的那一天,就算见不着,也能通信,只要蓁姐儿过得好,咱们做父母的,又有什么不放心呢?”

蒋明菀听着他难得絮絮叨叨的话语,慢慢陷入了沉睡。

在梦里,她仿佛又回到了刚和徐中行成婚没几年的时候,那时候蓁姐儿才五六岁。

有一天中午,她带着蓁姐儿去家里的院子里看荷花,两人坐在湖心亭里,喝着乌梅汤,蓁姐儿依偎在她身旁,天真的对她说:“母亲,蓁姐儿以后要永远和您在一处。”

她那时听着这话只觉得好笑,点了点她的小鼻子:“那母亲老了走不动了怎么办啊?”

“那我就背着您走。”蓁姐儿的声音清脆而又快活,听得她开怀大笑,而她们的笑声,也仿佛传到了云端,传到了十几年后的蒋明菀耳中。

她的蓁姐儿啊,到底是离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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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蒋明菀看着眼前这个宅院,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回过头看向徐中行道:“这处宅子置的极好,老爷好眼光。”

徐中行笑了笑:“也是多亏了岳父大人,否则,这样的宅子要置办也是费神。”

三年前,徐中行平调入清江省任按察佥事,虽然是平调,但是从府城到省城,从同知到道台,用脚想也是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