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和默了默,道:“昔时?是关照,那和照顾不相同。”
“就你说法多。”
两?人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虽赶着冬季雨日,路上行人不如来时?多,也没碰上一同结伴相行的,却?也没太难捱。
走了一回的路,自也有了算计还有多少路程能至县里?头,不似去?时?不知前路,只觉一山过了又?是一凹子,久不知终止。
至滦县,天几近于暗下?了,康和跟范景没打算在城里?的铺子上过夜,既都到了城里?,回了熟悉的地界儿?,索性是一口气便家去?。
身子上湿润润的,铺子里?不便洗漱,想换身干净衣裳都没得,多是不便。
再一则,出门?在外的,早一时?家去?,家里?也少一分挂记。
范景在城里?头弄了火把,一人打着,一人便驾着车子。
回乡的路上,范景左右张望着,康和见他有些警觉的模样,说道:“都是常走的路上了,如何反弄得比在县城地界外头还谨慎。”
范景却?压了压眉头,他抬高了些火把,四处照了照。
他道:“冬日夜长,又?逢着雨日,天黑得早。算来如今的时?辰并不算晚,也不过是天晴日里?方才天黑的时?辰,怎得村野间也少有见着亮光。”
康和闻言,不由也往官道外的村子望去?,不说不觉,范景这么一提,倒还真没见着有几盏亮光。
便是说农家里?简省,夜里?头为?省灯油钱歇得早,却?也没早成这般的。
“雨天雾重,难见光亮也是寻常。”
康和这么说了一句。
范景却?摇摇头,他从车里?取出了一篓子的箭,同康和道:“你许是忘记了昔年流民生事。”
彼时?范景尚且还年幼,他阿娘也还在世,一处受灾的流民走小路进了他们县里?头,强壮的集结起进村争抢食用,且还死了不少人。
他们一家子还进山里?去?躲了好一阵儿?。
康和哪里?晓得甚么流民生事的事情,不过听范景这样说,他不由得也警醒了起来,不自觉的加快了赶车的速度。
两?人心头都有些不大安稳,只盼着家里?没有出事才好。
“谁,是甚么人?!”
康和跟范景的车子方才下?了村里?的主道,往自家修的车道上过去?,远便听见了问呵声。
听着声音,是家里?的长工连四哥。
“除了我俩,还能是谁。”
宅屋那头听得熟悉的声音,这才开门?来迎。
且冒着雨进了宅院里?,陆续便响起了开门?声,陈三芳的声音立马便跟着出来了。
“我的儿?,你俩咋夜里?头回来,又?还落着雨,过城里?头莫不是没听着流寇的事?!”
陈三芳披着件外衣就急匆匆的出来了,面上是又?喜又?忧,快是哭出了一般。
范爹也吓得不清的模样,连鞋都给穿反了就打屋里?头跑了出来,却?还浑然?不知。
康和闻言,不想果真是出了事了,几人连忙一道进了屋去?,关上门?窗才点了一盏子小灯。
陈三芳见着两人安生回来,既心头踏实?一头,又?不免心惊肉跳,她?与?两?人言:“你俩走那日夜里头俺们县上就遭了流寇咧!
不晓哪里?来的一伙贼人,进村就是杀抢,听得说那豆儿?村死了三个人,伤了五六个;年水村死了四个,伤了七八人,官府都出动了!”
“县府里虽没曾张贴告示说明,可也教各乡里?正?通知乡野农户近来少往外头跑动,四下都传遍了这事。如今人心惶惶的,这几日上各村里?头都警惕着外人,夜间不敢亮灯火,只怕流寇寻着了俺们的住处。”
康和听得倒是两个离他们荷坪子很是远的村子,只同在一个县里?,起了这般事,如何能够安稳。
他还是头回碰着这样唬人的事情,问陈三芳:“那他们进村是为?着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