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赌。
顾川问他:“为什么不问?你怕她对你不是认真的?”
林桁道:“我不怕。”
顾川觉得他那样怎么看都不是“不怕”的样子:“那如果她就是在骗你呢?”
林桁闻言低下了头,声音也随着落下去:“我给她骗。”
顾川头疼地闭上了眼,没救了。
林桁不知道顾川给衡月通了信,电话是顾川背着他打的。
衡月到时给顾川发了条消息,顾川借口去洗手间,实则是到酒吧门口接衡月。
衡月上下打量了顾川几眼,把人盯得手脚都不知放哪儿,才问他:“醉了?”
顾川不自在地摸了把后脑勺,嚣张劲儿收得干干净净:“没。”
衡月缓缓叹了口气,问他:“林桁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出来?”
顾川想起林桁就直摇头,他不知道怎么说,只好道:“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酒吧的空气浑浊不堪,香烟酒味混做一团,隐隐还能闻到几许浅淡的香水味。
衡月眉心微微蹙着,跟着顾川穿过人群往里走。
但她还没走近,就见一个靠墙的卡座处,几位穿着性感的女人将一名身形高挑的少年围堵在中间,正殷切地往他身上凑。
“弟弟还在上学吧,还是毕业啦,你的朋友呢?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一个人喝酒不无聊啊?要不要姐姐陪你啊?”
其中一个女人调笑道:“别害羞嘛,姐姐又不吃人……”
她轻笑几声,欲盖弥彰地将后半句话留在了口中。
少年身形高瘦,一头黑发在一群发型各异的女人当中尤其显眼。
他被逼得往一旁退,束手束脚地避开那人的触碰,皱着眉道:“抱歉,能让让吗?”
迷离朦胧的彩色灯光扫过他僵硬的面容,不是林桁是谁。衡月看了看林桁面前桌上空了大半的玻璃杯,又扫过林桁身边那一圈女人,问顾川:“你叫我来,就是让我来看这个?”
顾川哪敢应声,他人都傻了,明明他走之前林桁还坐在那儿跟一尊活佛似的,鬼知道打个转就被这么多妖精缠上了。
他在的时候也没见人上来撩啊!
顾川瞥了眼衡月的脸色,硬着头皮大步走了过去,跟孙悟空闯盘丝洞救唐僧似的。
他在前方开路,衡月跟在他身后。
台上的驻唱正抱着吉他深情唱着情歌,四周人声鼎沸,在这喧腾的环境中,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并不分明,但林桁不知怎么就听得清清楚楚。
仿佛电影掉帧时骤然的卡顿,他的动作很明显地滞了一瞬,然后猛地抬眼朝衡月的方向看了过来。
他自动略过了前方的顾川,将视线投向了衡月。
那双黑墨似的眼睛缓慢地眨了眨,像是对衡月出现在这儿感到十分意外。他嘴巴动了动,低不可闻地喃喃道:“……姐姐?”
衡月目光淡淡地瞥过他身边的那几个女人,而后将视线落在了林桁身上。她隔着两米的距离定定望着他,声音越过喧嚣直直穿进他的耳朵,如玉碎般轻灵。
“乖仔,过来。”
乖仔。
这亲昵的称呼叫在场的几人怔了一霎,尤其是顾川,瞪着眼,像是被一道始料未及的惊雷迎面劈昏了头。
唯独林桁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似乎对这个称谓已经习以为常,并且表现出了一种难得的顺从。就像这两个字于他而言是什么金科玉律。
他听见衡月的声音后,没有丝毫犹豫地侧过身,从那几个怔愣住的女人身边越过,三步并作两步奔到了衡月跟前。
酒吧灯暗,他步子又急,膝盖不经意“砰”地一下狠狠磕在桌角,声音之大,让杯子里的酒都晃了起来。
他痛得从喉咙里闷出个响,敛紧了眉,但脚下却半点没停。
林桁在衡月面前站定,面色有点紧张,他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动了动唇,轻轻叫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