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2)

林桁的声音很有辨识度,明明是少年人的音色,说话时的语气却很沉。在他这个年龄段,很少有人会像这么说话,就连成年人也很少。

在他开口的这短短几秒里,衡月忽然想起了一件几年前发生的事。

大约是三年前了。

那时候衡月的母亲和林青南都还健在,某天只有衡月在家的时候,家里的电话也是这样突然响起。

那头信号似乎不好,衡月接起电话后,入耳是一段听不到头的杂乱电流声,然而当对面的人开口时,声音却又格外清晰。

不是因为声音大,而是因为好听,是一个清冽而冷漠的男孩声音,说着南河地区的方言,仿佛夹着风雪。

那人没有自我介绍,没有问好,甚至连一句礼貌的称谓都没有,电话接通两秒,衡月就听对面以一种冷静的语气道:“奶奶身体不好,可能熬不了多久了,你什么时候回来见她最后一面。”

那声音快速而简短,似乎并不想和接电话的人多说一句,说完就止了声,听筒里只剩人声消失后多余的杂音。

但那人并没有挂断电话,而是在安静地等待回复。

因对方说的是方言,衡月只听懂个大概,但话里沉重的信息她听明白了。衡月有些没有无绪,过了数秒,她才以普通话回道:“抱歉,请问你找谁?”

她说完后,电话那头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时过三年,衡月仍记得跨越几百公里传到她耳朵里的那片毫无频率的噪音和嘈杂中突兀而压抑的寂静。

很长时间后,听筒里才有人声传出来。

说话人仍旧十分冷静,不知道是不是衡月的错觉,她甚至觉得那声音比方才要缓和些许。

少年换回了普通话:“对不起,打错了。”

随后便是电话挂断的忙音。

那不是一个打错电话的人该有的反应。

当时的衡月并未多想,只当是一个拨错号码的乌龙,很快便将此事抛之脑后。没想到如今突然想起,竟发现这件事在记忆里如此清晰。

他们初见时衡月读高中,这些年声音没多大变化,她现在觉得,那时候林桁或许已经认出了她的声音。她回过神,看着乖乖站着接她姥姥的电话的林桁,仿佛看见了当年大雪里无助的少年,又好像看见了一个被老太太恶语相对的小可怜。

她姥姥脾气可不好。

“她”林桁看向衡月,衡月缓缓摇头,于是林桁道,“她洗澡去了。”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老太太说了什么,林桁一点点皱起来了眉头,时而低低应上两声。

“好,我记下了,我会替您转告她,您还有其他什么事吗?”

他显然不太知道怎么应对老太太,说话像是电话客服,电信诈骗都比他有人情味。

衡月闷笑了一声,惹得林桁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之后又过了几分钟,林桁才挂断电话。

衡月问他:“她说什么了?”

少年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匮乏,他沉默了两秒,道:“她说了寿宴的事,还说明天顾行舟也会参加寿宴。”

衡月点头,慢慢揭下面膜:“还有呢?”

林桁抿了下唇:“没有了。”

“嗯?”衡月有些疑惑,“没有了?”

衡顾两家交好,老太太的寿宴自然会邀请顾家。虽然她一直想撮合衡月和顾行舟,但不可能单独打电话就只为说这事儿。

林桁肯定瞒了自已什么。

衡月看向林桁,然而他却已经转过身,继续收拾他那一大摞书本卷子去了。

衡月感到诧异,问道:“她和你通话那么久,就只交代了这件事吗?”

背对着她的林桁动作停了一瞬,过了片刻才慢慢道:“她说顾行舟年轻有为,和你年纪相仿又知根知底,之后他打算定居北州,叫你好好考虑。”

他近乎机械地转述着老太太的话,语气很淡,又有点说不出的郁闷,就像多年前的那个未知名的电话里听到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