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衡月曾以为自己永远会是一艘孤舟,漂泊在海中,无处停靠。直到一通外地电话,打破了往日平静。在两千公里外,竟然有一个名叫林桁的男生在等她。

衡月将他接到家中的当晚,就见他局促不安地站在客厅,浑身湿汗地看着她,低声道:“姐姐,我好像发烧了……”

第一章:深海中的灯

“喂,你好,请问是衡月小姐吗?”

早上九点多,衡月接到一通来自苏安省南河市的电话。电话那头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操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喂”字拖得很长,带着抹纯朴的方言口音。

今早天色蒙蒙亮时衡月才睡着,躺了不到四个小时,头脑昏沉得仿佛塞了满满一脑袋湿棉絮,此时骤然被手机来电的振动吵醒,心脏震跳加速,仿佛有头皮鼓在胸腔里擂动,很不好受。

房间里冷风吹拂,空调发出轻微的运作声,她蜷在床上,眼皮像粘了胶,捏着手机含糊回了几个字:“嗯……我是。”

声音低哑,分外无力。

那边听见她的回话,情绪十分激动:“哎呀,太好了!太好了!终于联系上你了,衡小姐你好,我是南河市安宁村的村长,联系你主要是想跟你商量一下你弟弟林桁的事。”

……

弟弟?她哪里来的弟弟?

衡月皱了下眉,眼睛张开一道狭长的缝,忍着屏幕刺眼的亮光瞥了眼来电显示,看清上面“苏安南河”几个大字后,回了句:“抱歉,你打错了。”

说完不等对方回复,就挂断了电话。

衡月住在北州市,看见别省的来电,认定这是通拙劣的诈骗电话。为了不再被吵醒,她开了勿扰模式,将手机扣在一旁,又闭上了眼。

但她一动不动地躺了近一个小时,除了突突跳痛的太阳穴越来越昏胀以外,却再无半点睡意。

她的睡眠状况一向不佳。

衡月认命地睁开眼,摸过手机,发现上面显示着两个未接来电和几条彩信。

未接来电正是先前接到的那通“诈骗电话”,而那几条未点开的信息也来自于同一个号码,在网络普及的今天,竟是很少还有人在使用的彩信。

如今电话诈骗这么执着了吗?

衡月本能地感觉到了些许异样。

她点开信息,径直撞入视线的是一张标准的证件照,几乎占据了手机整个屏幕,照片里是一个模样清俊的少年,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

证件照似乎是手机镜头怼近了拍的,尺寸很大一张,但像素却不太好,拍得有点模糊。不过仍可看清照片里少年的长相。

面骨清瘦,眉目漆黑,挺鼻薄唇,五官生得极好,但神色却很平淡,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镜头。

充其量也不过一个长得不错的少年人,但就是这张照片,却让衡月愣了足足半分钟。

因为照片里的这张脸,和她去世的继父竟有三分相似。

就像是……就像是一对父子。

衡月怔怔地看着照片,若有所思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打开床头灯,浏览起另外两条长逾百字的信息。

信息里说照片里的这个少年名叫林桁,正在南河读高中,爷爷奶奶已经相继去世,之后身边就没了监护人。

给衡月发消息的是林桁村里的村长,林桁无依无靠,也没有收入来源,为了高三中途入学,参加高考,前段时间村长便去帮林桁办理了国家的学业补助申请。

但半月后,村长收到消息说补助申请没办下来,后来一查,才发现他法律上还有好几个家属父亲、继母和继姐。

但其中只联系上一个继姐,也就是衡月。

林桁补助申请表上填写的是单亲家庭,与事实不符,根据相关要求,补助没办下来,因此也就上不了学。

这都还不算什么,更主要的问题是,林桁如今才十七岁,还未成年,法律要求尚未成熟的未成年人必须和监护人居住,不然就要以保护之名被送往未成年看管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