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看向?那个小孩儿的?眼神还?透着几分慈爱,眼巴巴地看着小孩儿, 像是透过他看另一个人似的?。

叶祈安侧目扫了闻折一眼, 突然福至心灵, 开口问?了句:“那位就是你上?次和我提到的?病人?”

知?道叶祈安指的?是谁, 闻折点了下头。

“他没有家属陪着吗?”叶祈安注意到单德病床旁给家属留的?椅子都被别人搬走了, 很轻地皱了下眉。

闻折面色显得有些不忍,语气迟滞道:“他家里人都去?世了。”

单德是个很憨厚很淳朴的?人, 没有什么心眼, 对所有人都保留着最质朴的?信任和真诚,尤其相信闻折,闻折只是问?了一句, 单德就倒豆子似的?把?家里的?事全部告诉给闻折了。

“妻子难产死的?,儿子在五六岁的?时候不小心掉进河里淹死了。”闻折尽量保持着平和客观的?语气去?陈述,但不免在出?现某些字眼时梗塞了一下,“他一个人抚养女儿长大,后来他女儿把?他从乡下接到了A市,还?没安顿下来,就碰上?了火宅,他女儿一家都没逃出?来。”

单德应该和很多人说过他的?经历,他是踩三轮车做些人力拉运的?工作,每每在和客人聊天的?时候,偶尔会问?到他的?家庭情况,一开始必然是有些承受不住的?,但久而久之,在不断不断地重复陈述下,单德逐渐变得麻木,讲起来平静得甚至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单德的?女儿很爱A市这座城市。

在考上?A大的?时候是她长那么大以来,单德见她笑得最开心最轻松的?一次,后来女儿毕业后在A市找到了一份好工作,遇到一个对她很好的?丈夫,有了个很乖很听话的?孩子,几乎所有的?快乐和幸福都与?A市这座城市链接在了一起。

哪怕容易触景生?情,但单德却还?是选择了留在A市,在A市一点一点见证着女儿经历过的?一切幸福和痛苦。

单德没什么生?存手段,只能出?卖体力,做些最简单也最困难的?人力工作,在景区周边踩三轮车,生?计都绑在了来旅游的?游客上?。

早些时候还?好,只是现在也没什么人愿意再乘坐这么原始的?交通工具了。

一个是嫌慢,一个是不忍心。

很难会有人毫无心理负担地看着一个瘦弱的?老人家拉着他们走。

单德就这么日复一日地踩着三轮车围着景区转一个又?一个圈,所有人都乘着时代的?车轮往前进,而他却只能随着四季的?更迭缓慢后退,看着与?他相关?的?一切人,一切事,都化成了一捧土,一缕灰。

听出?了闻折语气里的?怜悯,叶祈安扭头盯着闻折看了半响,却没说什么,只是又?一言不发地收回目光,盯着单德看了半响。

见小孩子一直闹,单德微微一顿,在四周翻看了一遍,才迟疑地将手盖在了那两包老式饼干上?,扯起一抹善意的?笑容冲小孩招了招手,见他看过来后,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几分,像是献宝似的?把?饼干递过去?,说道:“娃娃是饿了吧?爷爷这有饼干,拿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