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他在试着记住。(2 / 3)

的放任而已。但在那种情形下,放任等同于见死不救。叶堇生日早,那时刚好成年,成年兄弟之间是没有救助义务的,因此,即便当时负责的警察全程冷眼,仍没有抓捕他的理由。

但叶青直到现在都不觉得那是求助。

他真心实意觉得叶堇自己一定想死。他只是帮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忙。

他不确定到底哪边是误会。

少年的遗体被冲到岸边,刚好赶上盛夏炽烈的日出。天际染成烟逸的淡粉,云霞橙光淡雅,远方灿阳从海平面升起,落下薄而浓烈的烂漫金光。

叶青作为第一发现人报警。

夏天早上太阳五点就升起。发现尸体需要通知家属认尸,叶岳奇和沉韵从家里赶到警察局。他头一次见到叶岳奇那副表情。

好像脚下的地突然裂开了口子,要像吞没叶堇的海一样把他吞下,父亲的神色被警局灰色的大地淹没。

沉韵掉了几滴眼泪便冷静下来,转身牵大儿子的手,轻声问他夜里冷不冷。并不冷,甚至湿热不堪,就是海风吹得头疼。母亲勉强笑了一下,说那小堇还不算太难过。

眼神从小儿子身上挪开之后,父亲的角色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警局结结实实抽了大儿子一记响亮的耳光。

那是叶岳奇第一次正眼看他。

他没把那句话说出来。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他的声音。

——死的怎么不是你?

海的边际还在扩张。

冬天晚上的海比夏天冷得多。

最近不是叶堇的祭日,离他死的日子远得很,可他这些天频繁想起跳海自尽的弟弟。

……

……

夜风夹杂潮湿腥气。

衣摆凌乱翻飞,沙砾在脚下滚动,发出沙沙细响。

刻下生卒日期的银牌硌着胸口。

染湿的沙子又腥又黏,他不想碰到,不想弄湿鞋。不踩上去手就没办法碰到水,可踩上去涨潮的浪又会把衣角打湿。弄脏衣服无所谓,但沙子和海腥比普通污渍更难处理,他接受不了把这种衣服穿回家。

结果,海的边际蔓延,他就跟着一步一步向后退,一直退,退到最边缘,回到栅栏外。

观景灯已经熄灭了。桥上霓虹黯淡下去,海面回归本真。栈道发出嘎吱细响,伴随潮水寂静涌动。

口袋里手机发出暗暗的光。

屏幕预览显示有人打来电话。

…?

她已经很久没有主动打过来。

接听后,很长一段时间双方都保持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黎潮才说出今天的第一句话。

“你想看日出吗?”

“…想看么?我随时都可以。”

“日出,”她接着说,“我好像没在有海的地方看过。你见过吗?”

“…几年前见过。”他安静片刻,轻轻说,“我更想和你一起看。”

“我知道了。”

最后一声,嘎吱栈道声重迭,电话挂断,应答倏忽响在耳畔,手臂同时坠下沉沉重量。他怔住了,回过头。黎潮全副武装,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帽子足足戴了两层,毛茸茸的手套像猫爪,下巴藏进粉白菱格围巾,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对眼睛。动作接近粗暴地把同样厚重的羽绒服塞进他手里,眼睛还在瞪他。

眼前画面倏忽重迭。

胸口某处重重一跳。

唇角不由自主上扬,缠绕周身诅咒般浓郁的线条忽而散去。青年接住恋人送来的外衣,凝视这张脸唯一露出却已足够熟悉的眼眸,倾身握住她的手。

“黎潮,”他满足地说,“你担心我。”

最初的目的就是引起她的担忧、同情、或者愧疚。他的目的达成了。

和他一对儿的菱格围巾下,恋人不甘愿地咬住嘴唇,扯开他的手。

“你房间衣柜怎么一件羽绒服都没有?”

她提起刚塞给他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