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她做了什么?

孩子有没有折腾她?

她,有没有说起过自己?

每次看到暗卫送过来的纸上寥寥数语,没有一个字和自己有关,他就难忍失落。

“德喜,你说朕最近是不是有点患得患失?”

“陛下爱恋娘娘,有此心境,实乃人之常情。”

“哼,”他冷哼一声,“你什么都不懂,也敢糊弄朕。”

“啊?啊?”德喜心头狂跳。

他最近肯定犯太岁了,怎么顺着说,也能被骂呢。

幸好他让人替自己去佛前点了香,捐了香火钱。

眼下,不就正好云落月出,一切好起来了吗。

进入六月,原本起伏不定的天气,逐渐平稳下来。

每日,都很热。

因皇后有孕不易长途奔波,今年只有太后和诸位太妃前往行宫避暑,剩下的人依旧留在皇宫。

太后也没去成。

她的病时好时坏,每次眼看着要痊愈了,要么贪凉要么中暑,在好与不好之间反复蹦跶。

最生气的要数陆思思。

太皇太后不好,她就不能回宫。

她在昭和寺已经待了整整一个月了!

“都怪你,要不是你非和我争,我也不至于被关在这种地方,不见天日,真是烦死了!”

姚楚手上敲着木鱼,神色未改,连眼睛都未睁一下,回道:“慧昭仪之前不是还说想要本宫为大家讲佛法吗,现在这么好的机会让你亲自聆听佛祖教诲,你怎么还不知珍惜。”

“慧昭仪慎言啊,佛祖在上,可都看着的。”

陆思思瘪瘪嘴,将卡在唇边的字句掉个头,全吞了回去。

想不到端嫔看着闷声不语的,真要怼人,那也是口吐莲花呀。

看着陆思思吃瘪,姚楚心里并没有一丝痛快。

要不是她一天到晚跟在自己身边,她早就将事情安排妥当了,也不至于拖到现在。

“慧昭仪,现在念的是心经第二卷,你跪着也是跪着,不如和本宫一道吧。”

“心静自然凉,心思若浮躁,再多的冰盆也压不住热意。”

不提还好,陆思思身上黏糊糊的,感觉更热了。

想想搁在厢房里的冰盆,她哪还有半点心思跪在这里。

陆思思收起经书,站起身来,“我头晕,好像中暑了,得回屋里躺着。”

“慧昭仪,”姚楚转过头,挽留她:“越是艰难,越能看出你的真心。”

“慧昭仪整日念着希望能得陛下多看一眼,何不跟菩萨多求几句,说不定哪日就实现了呢。”

“要你管。”心里的秘密被揭穿,陆思思生出几分心虚。

虽然,这只是个人尽皆知的秘密。

况且,要是佛前许愿有用,端嫔为什么不替自己求个后位啊。

没等姚楚再说,陆思思逃似的,飞奔出门。

等外头彻底没了动静,姚楚才借着添灯油的机会,在大殿里转了一圈。

这是昭和寺偏殿,一尊石雕的佛像立在大殿中间,半垂着眼,无悲无喜注视着世间万物。

这也是一处不可能有人藏身的大殿。

先不说房顶的横梁一览无余,这里靠近藏经阁,守卫森严,绝容不得有人亵渎佛像。

纵然如此,姚楚还是不放心,点着灯绕了三圈,才走到案台前。

“佛祖在上,信女姚楚,叩谢佛祖再造之恩。”

磕完三个头,她起身将香插入香炉。

然后,重新回到蒲团上跪好。

一、二、三......

数到二十,香案下传来动静。

蓝色案布掀开一道口子,露出少年被灰土弄花的脸。

“贵人,今日杂事多,险些来迟了。”

“无妨,既然约好了,再晚我都会在这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