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抬眼看了一眼女儿,见她神色淡然,这才松了一口气。

两母女没有去前厅,而是一道去了旁边的花厅。

燕氏将下人都遣走,只留下如棠和她身边的秦嬷嬷。

“哎。”一句话未说,燕氏倒先叹上气了。

只有在这私底下,身为宜仁郡主的她,才不必时刻端着,显露几分真性情。

许灼华见燕氏坐立不安,抿起唇角,唇边现出一双梨涡,嗓音软软糯糯,“母亲不必忧心,女儿已经及笄,早晚都是要嫁的,若是您舍不得我,以后我寻机会回安阳看您便是。”

燕氏顿了顿,随即诧异地抬头看她,“你,你都猜到了?”

“太子亲自传旨,又要我去接旨。”

“母亲这般愁容,除了赐婚,我也实在想不出第二件了。”

燕氏点点头,看着许灼华的眼神既有心疼又有欣慰。

她这个女儿,平日最是单纯乖巧,性情柔和,对自己又最是孝顺,越是如此,她越是舍不得。

“陛下赐婚,指了你去东宫做太子妃,婚期定在三个月以后。”

若是别的世家,家里能出一个太子妃,那都是全家庆贺的事,可燕氏看起来兴致缺缺,并不在意。

燕氏出身尊贵,她的母亲是乾朝大长公主,当今皇帝的亲姑姑,自己一出生就被封为郡主。

嫁人之前,作为大长公主最小的女儿,从小都是骄纵着长大的。

后来,她自己选了心仪的人下嫁。

她的丈夫是如今许家家主,任安阳刺史,官职虽然不算太高,但许家百年世家,财力雄厚,许家的家业放在整个大乾,都数一数二。

权势、地位、财富,她应有尽有。

对于膝下唯一的女儿,她只求她顺心如意,万事称心,并不想让她卷入复杂的后宫争斗中去。

许灼华靠在燕氏怀里,言语间带着几分撒娇,安慰她,“既然是陛下的旨意,此事便再无转圜,好在祖母也在京中,到时候我入京,还有祖母照拂,母亲不用太担心。”

燕氏拍了拍她的手,想起东宫的事,神色冷了几分,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你不知道,东宫有一位侧妃陆氏,极受太子宠爱。”

“那女子是太子乳母的女儿,和太子从小相识,若非出身不好,只怕早就被太子立为正妻,听说太子为了这件事,还顶撞过皇后。”

这件事,许灼华自然知晓。

坊间传言,太子生性冷傲,作风强硬,又不贪女色,唯有身边的侧妃才能得他温言软语。

两人自幼一起长大,情深义重,侧妃虽无正妻之实,却是太子心中唯一良配。

不过,既然燕氏以为她不知,那便不知吧。

“既然皇后娘娘不同意,就算没有我,那位侧妃也坐不到太子妃的位置上去。何况这门亲事是陛下赐婚,如今旨意已下,太子纵然心中不甘,也不得不顺从。”

燕氏苦笑着伸出手指,点了点许灼华的额头,“还是怪我把你护得太好,对这世间的事都想得太单纯。夫妻之间的事都是关上门以后的事,现下,皇后和陛下能逼得太子娶你,可入了东宫,大门一关,谁又能管得了太子如何待你。”

说起这点,燕氏的心又揪了起来,全是担忧和心疼。

见许灼华垂下眼睫不语,燕氏只当自己的话说得太重,软了嗓音,说道:

“桃桃,你是母亲好不容易得来的珍宝,若是你在东宫受苦,我又鞭长莫及,那便如剜我的心头肉一般。”

“你放心,东宫的事,我会想办法替你料理干净。”

说着,燕氏越想越不安,“不行,我要立刻给你祖母写一封信去,这门亲事,能退就退,不能退,也得拖,那个女人必须在你入东宫之前解决掉。。”

“母亲。”许灼华起身,想要相劝。

她担心事情没处理好,反倒惹怒太子,可还没等她说出口,燕氏已经匆忙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