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进放着冰盆的屋子,凉气扑面而来,许灼华觉得五脏六腑都舒畅了。
如棠捧了一碗温热的红枣茶送过来,“刚才殿下派人过来回话,说今晚回来得晚,就不过来了。”
“嗯。”许灼华掀开茶碗,连喝了好几口。
“你把红缨叫来,我有事要问她。”
散雪和若玉没了,陆宛宁不得不重新选一个近身伺候的人。
眼下,于她而言,最重要的则是要信得过,比起新人,自然是旧人更值得信任。
选来选去,只有老实本分的红缨,最合她的心意。
可她不知,红缨是老实,却未必只对她一人。
当初,陆宛宁借着散雪的手,处置了不少不顺她心意的婢子。
她手里倒是干干净净,什么都不沾,可凡事总有反噬,散雪的权利大了,也难免狐假虎威,作威作福。
红缨虽然是合欢苑的二等丫头,但上面有喜雨和散雪压着,毫无出头之日。
散雪性子强,动不动就对她打骂。
为奴为婢,哪里不得忍受这些呢,红缨只想着尽量做好些,求个活路就成。
可那次陆宛宁淋雨生病,张氏前来看望,提起这事随口说了一句,“你院里的丫头怎的这么不中用,只怕是瞧着太子妃来了,便也跟着勾结起来,一起欺负你罢。”
红缨当时正好送药进去,一听这话,吓得赶紧跪地解释。
散雪当场就给了她一耳光,骂她是合欢苑的叛徒。
“娘娘,奴婢没有,奴婢对您一片忠心,绝没有生出过别的心思。”红缨心肝发颤,不知为何将这样大的罪名扣在她头上。
她求救般地看向陆宛宁。
陆宛宁回看过去,眼中满是慈悲可怜。
她叹了一口气,“罢了,许是她一时糊涂,我也不想再计较。”
府里的人提起陆侧妃,谁不称赞一句为人宽和大度,从不为难下人。
是啊,她不为难。
可她这句模棱两可的话,冤枉她了呀。
恐惧和不甘从红缨心底升起,她不怕打骂,可但凡被扣上卖主的帽子,便是被打死也不为过。
没等她开口申辩,散雪已经指使两个嬷嬷将她带下去了。
在那处昏暗霉臭的暗房内,散雪扔下血迹斑斑的皮鞭,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盯着她,“真是枉费我平日对你的调教,险些害得娘娘和殿下离心,死不足惜。”
“我......我没有。”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她嘴里吐出。
一顿狂抽之下,也不知是哪一处受了内伤。
散雪突然笑起来,弯腰道:“我当然知道你没有,娘娘也知道你没有,可谁让你命贱呢,不在你身上出气,娘娘心口的恶气难道还要找太子妃讨回来不成。”
那一刻,红缨才明白,是非黑白在合欢苑是没有意义的,她的命,不过是主子胸口的一口恶气,是衬托主子品性高洁的垫脚石。
她的命,原本该在那一晚就结束。
是太子妃让人救了她。
一开始,她整日惶惶不安,生怕因此坐实了她背主之事。
日子渐渐过去,太子妃却从来没有让她做过什么,就连问都没问过。
直到那日,她在行宫花园遇到如棠,如棠突然叫住她,问起若玉的事。
她知道若玉就在一墙之隔,也很快明白过来如棠的意思。
如棠眼里坦坦荡荡,她心里却掀起轩然大波。
波涛在一息之间归于平静,她顺着如棠,说出了想让若玉听到的话。
她不愿做那背主之人,可恩情,也不能不报啊。
从顺宜阁出来的路上,红缨就一直这样劝慰自己。
她本来也不是有野心的人,不过在主子手下讨口饭吃罢了。
“如兰姐姐,不知太子妃娘娘传我过去,是为了何事?”红缨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
如兰垂眸笑道:“左右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