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态度那么坚决,而顾烟容对厨房里一应物件又觉得十分陌生,好像不常触碰。
于是只好同意。
沈却吃东西很慢。
张口,咀嚼,吞咽,该有的步骤一个不少,只是显而易见地缓慢。
他衣间空荡荡,脸颊也没有肉,慢慢地咀嚼,一下,两下,三下……一小口食物就能顶得颊边鼓起来。
他连皮肤都苍白如同薄纸,看起来不堪触碰。
顾烟容饭量挺大,大概多过至少五个沈却的饭量。
她看着男人缺乏颜色的唇上覆着亮晶晶一层来自于食物的油渍。
每咽下一口食物,沈却的喉结都要上下地反复吞咽很多次。
像是他根本不想吃这些热腾腾的、香喷喷的、由他自已闻着油烟味烹煮出来的东西。
饭吃到一半,沈却站起来,又去了一趟厕所。
他是撑住桌面才站起来的,指尖还带着伤,身子立在原地晃了晃,低低垂着头,颈骨突出来。
眼前重叠黑雾,他看不清了。
好在沈却对房间布局很熟悉,看不清路也能走得正确。
卫生间,他俯身,将方才刚刚吃进去的东西倾倒出来。
完全没有经过消化,由破损胀满的胃袋经过食道,重见天日。
白瓷的洗手池在他细长手指下变得暗了,他指节愈发用力,透出贫血的青。
身体愈发伏低,他力竭地将上腹靠上冰冷的台面边沿,压下去,将坚硬的白瓷压进胃里,寒气激得他浑身一颤的同时,却也压制了挛动的胃。
吐得太急,苍白的脸上泛起血色,而薄唇被染得更红,流动着顺着下巴往下淌。
又是血。
他吐到最后,迅速空掉的胃里绞动着,拧出血来,攀上喉管,蜿蜒逃曳出来。
沈却打开水龙头,洗掉那些血迹。
他总以为自已已经把血吐得挺干净了,但总还能呕出血来。
脸上因着呕吐而带来的些微血色也迅速失掉。
但他心里是满足的。
顾烟容陪他吃饭。她吃了那么多,她喜欢他做的饭。
他唇上脸上水迹晶莹,像淋了层糖壳,一点一点往下,洇湿了衣领。???
沈却想了想,从裤子的口袋里摸出药来。就着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吃掉了两颗药。
药裹在冷水里落进胃底,上腹在他冷汗津津的手掌下一阵翻腾,他拧眉,抿着唇,反复吞咽,将呕意压下。
额上渗出冷汗,沈却对着镜子细致擦去,确保没有显露出憔悴,才走出卫生间。
顾烟容仍旧在餐桌上,没走,也没生气。
她看着他,眼睛里有笑。
她想,难道,她每天都跟这样一个人共同进餐吗?他给她做饭,还用这样一张秀色可餐的脸对着她……
眼前的人一步一步地走近,他漂亮得像是银子做的。
衣领一圈湿润,单薄地贴住胸脯,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锁骨锋利。
但他眼睛里,一片柔和湿润的雾。
仿佛,不管何时,总会有这样一团湿软在等着她,安安静静的。
顾烟容一阵安心。
从卫生间走到餐桌前,沈却鬓边又冒出冷汗。
他重新坐回去,身体落在已经凉却的椅子上,孱弱地抖了抖。
他睫毛覆下去,颤了颤,又抬起。
止痛药不起效用,两粒药在他重新空掉的胃里,被空落落的胃缠着绞着,磨着胃壁。
他喉间空咽了一两下,继续和顾烟容一起吃饭。
最后碗是顾烟容洗的。
沈却已经做了饭,碗当然就要她来洗,更何况他的手还伤了。
洗完碗,她回到客厅,看到沈却沉在沙发里,睡着了。
他怀里抱着一个抱枕,一条手臂环着抱枕,抱枕的一个角抵在他腹间。
另一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