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了那么久，他一直在痛，却始终不愿来医院。

如果死了，就不会痛了。

如果死了，就不会爱了。

如果死了，就不会奢求了。

所以他愿意一直这样痛着。痛着痛着，就可以结束了。

他声线发沉，尾音低低地往下坠，明明被顾烟容抱在怀里，却还是像一缕抓不住的流云，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

顾烟容不懂。她看着沈却平静到死水无波的脸，她看不懂。

心底发慌。她握上沈却的手：“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想好？”

沈却闭上眼睛，眼睫微颤，片刻后再睁开，那些脆弱就都消失不见了。

他移开视线，转头望向窗外，“没什么。”

第10章 沈却呕吐腹泻

又过了几天，沈却终于拔了胃管，可以正常进食了，顾烟容特意买了清淡又好消化的粥。

他半靠在床头，在顾烟容期待的目光下，勉强咽了口粥，反胃感很快涌了上来。他喉间重重吞咽几下，面色愈白，咽下去的那口粥却还是止不住地往上反，身上很快就被冷汗浸湿了。

他翻身下床，想到卫生间里去，却没有足够的力气，身子晃了晃，就轻飘飘地往下坠。

顾烟容把人拦腰抱住，同时眼疾手快把一旁的垃圾桶勾了过来。

下一秒，沈却喉结一滚，吐了出来。

他几乎是呛出来的，又呕又咳，身体虚软地连连发颤。

胃里本来就空，这一口粥又吐了，按理说应该没什么可吐，却还是止不住地干呕。

顾烟容怕他再呕出血来，而且这样剧烈呕吐对刀口的愈合也不好，索性直接让人伏在自已怀里，手贴上他随着剧烈干呕而一阵阵抽动的脊背，轻轻拍着。

沈却单薄的腰腹都跟着抽搐，有些痛苦地靠在顾烟容怀里，被拍抚着，好一会儿，才堪堪止住了干呕，眸中水雾氤氲。

他已经一点力气也没有，胃里却仿佛被反复拧绞，被顾烟容轻轻放平在床上，身子就迫不及待地蜷了起来，冷汗浸湿的睫羽轻轻颤了颤，呼吸有些不平稳。

顾烟容见他平复下来，又强硬地圈着人吃了几口。

每吃一口，都得给他捋好一会儿的胃，这样才艰难地吃进去了一点。

接下来的一整天，他吃下去的那点东西始终很有存在感地卡在胃里，根本消化不了，用手摸上去，平坦的腹部突兀地有一小块隆起，胃里时不时地就绞一下，喉间总有酸涩的味道。

他几乎抑制不住心头翻滚的自我厌弃。

就这么点东西都承受不了……

晚上顾烟容再想让他吃东西，他就不肯张嘴了。

夜里，他被腹中一阵阵的翻搅折磨醒，这次不止是胃，连肠子也跟着抽搐，艰难地支撑自已坐起来，想下床到卫生间去。

他正难受着，勉强坐起身来，却连靠坐在床头都有些坐不住，身体无力地想往下滑，昏暗中，有些艰难地微微喘息，手脚虚软，根本下不了床。

可他也不能叫醒还在熟睡的顾烟容，让她扶自已去卫生间。

沈却按着床沿，努力支撑起自已的身体，踩上地面时，却没有相应的力气，同时眼前又腾起熟悉的黑雾，勉强走了几步，整个人就失去对了身体的控制，身子径直往下坠，险些就要摔倒。

却有人稳稳地扶住了他的身体，又按着他靠回床上。

他顺着那人的力道，斜斜倚靠在床头，湿冷的手捂着胃腹，微微垂着头，冷汗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他喘息了一阵才恢复视野，抬起头，果然是顾烟容。

她紧绷着一张脸，嘴唇抿得平直，弓着身子，两只手虚虚护着他的身体，眼神凶巴巴的。

沈却对她这副表情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她又在生气。

为什么呢……因为吵到了她睡觉吗？

沈却低低垂下眼睫，哑声道：“对不起…打扰到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