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烟容握着他一只手,离得很近,“你发烧了,”这人穿得这样单薄,还出门接她,不发烧才怪,“胃里是不是也很疼,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他怎么喊都喊不醒,脸色又那么难看,顾烟容实在担心。

沈却虚飘飘回握了一下,细碎咳嗽,浑身作颤。

“烟容……”他低唤她,声音极轻弱,“我已经……吃过药了,会退烧的……晕倒,只是低血糖……不去医院,不去……”

脸上有薄汗氤氲,眼睛里莹然,睫羽湿漉漉,如同有泪。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顾烟容无法不心软。

她给人脱下那身湿透的衣服,用被子严严裹了,又冲了杯糖水。这人仍旧发抖,唇间喘息重浊。

胃里痛得如同刀绞,沈却忍了一时,伸出手来,握住顾烟容一条手臂:“抱抱我……”

顾烟容依言上床,抱住他,端着温度刚好的糖水喂他。

沈却乖乖张口,含住一口水,喉结轻滚,咽了下去。

不过片刻,却浑身剧烈地一抽,头往一侧重重一偏,呕了出来。

一口水就砸在地上。

又接连呕了几下,都只是胃液。

“对不起……”沈却唇上湿润,眼帘半阖,低低道歉。

顾烟容连忙开灯,探头观察,幸好,没有血。

“这有什么的,不准道歉。”她擦去苍白唇上水渍,不敢再喂,只从床头拿了颗糖,让人含了,复又接了盆热水,浸了毛巾,给人擦冷汗涔涔的脖颈和脸。

沈却缓过一阵,又抓着她的手,往胃上按。

顾烟容控制着力道,极轻地贴上去,见他不再作呕,才缓慢打着圈揉。

里面拧成一团,将微凹上腹顶得突起。

沈却喘息时轻时重,痛得狠了,就咬着唇强忍。

揉了许久,那阵痉挛才止住。

腹中疼痛翻覆才刚止息一些,沈却就望着桌上那杯糖水,可怜巴巴开口:“糖水,我现在能喝了……”

是烟容特意泡的,他很珍惜。×?

顾烟容见他似乎好转,就拿过水杯,试了试,温度还好,便托着沈却后颈,喂他慢慢喝下。

沈却这回没再反胃,顾烟容喂他喝了半杯,就停下,揉了会儿肚子,方才继续喂。

淡色薄唇变得湿润,很软,看着很好亲。

只是这人身上仍旧发烫。

“什么时候吃的药?身上烫烫的,怎么不退……”

沈却蜷了蜷,气喘着,将自已整个团进她怀里,脸颊贴住脖颈:“回来就,就吃了……”

天还黑着,顾烟容打开手机看一眼,不过一点多,再等等吧。

她把人牢牢抱住,热毛巾不断擦拭冷汗,而沈却始终紧紧盯着她,眸色极深,如同冷凝的墨,仿佛视线被固定,只能看向她。

沈却一向身上发冷,每每被顾烟容抱住,就像一片雪投入火焰,一阵身心沦丧的暖意。

就算就此焚毁,也是甘愿的。

可烧起来时,他身上更热,难以感知到温度,只觉得冷。

像是……像是根本没被抱着一样。

没被顾烟容抱着,没同她在一处,一切朝思暮想的,都并没成真。

沈却抱了一会儿,心里恐慌愈甚,急切凑上去,想让顾烟容亲他。

亲亲他,让他难以喘息,他就会知道,确实有顾烟容正爱着他。

可顾烟容只轻蹭了蹭枯白唇瓣。

这人难受成这样,她哪儿还有什么心思亲嘴儿,唇瓣微微触了触那两瓣软肉,满含疼惜。

沈却没什么力气,攀附不住,软软从她怀中往下坠,顾烟容一手掌住单薄后背,却看见男人眼眶霞色,又像是要哭。

“怎么了?”她亲亲红透眼尾,“怎么难过?”

长长眼睫委屈发颤,被她这样一问,更加忍受不了,眼泪犹自滚落。

“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