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失去了辩解的力气。

何必呢,和一个眼盲心瞎的人,说什么都是徒劳。

安馨仰起头,生生将眼泪憋回去,绽开一个近乎温顺的笑容。

“放心,我不会离婚的。”

还有十天,世上便再无安馨。

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盛煜安似乎松了口气,亲自开车送她出院。

车行半路,他状似无意地开口:“雅雅被你踢过之后,总说肚子隐隐作痛,怕是受了惊,她说城外有座寺庙,那里的护身符保胎特别灵。”

“只是那寺庙在千步阶梯之上,需祈福者一步一叩首地求上去,安雅说希望你替她去求,就当给她个补偿。”

安馨愣住了,这才发现车子就停在古刹山脚下。

原来他大发慈悲来接她出院,竟是为了让她替安雅磕头?

她嗓音破碎,几乎难以置信:“我被你害成这样,你让我跪上千步台阶,就为了给小三的孩子求护身符?”

“话别说的那么难听!”盛煜安皱眉,语气不耐:“你害得雅雅动了胎气是事实,这是你欠她的!”

“我欠她的?”

安馨正要撩起衣服,让他亲眼看看自己那狰狞的伤口。

看看她是怎样欠她的。

不等她动作,身后另一辆车急刹,几个保镖不由分说将安馨架了出来。

盛煜安偏过头,有些不忍抬头看她。

“等孩子平安降生,完成雅雅的心愿,我们一家还能回到从前的。”

说完,他毫不犹豫踩着油门疾驰而去。

他要用安雅几千个叩头,换安雅母子平安。

台阶前,任由安雅如何挣扎,保镖们死死按着她的头。

“夫人,盛总交代了,必须磕出声音才算真诚。”

“砰!”

第一个头磕下时,她额头钝痛,耳边嗡嗡作响。

她恍惚想起多年前他守在她的病床边,用唇为她渡水。

“砰!”

第十个头磕下时,她的额角渗血,粗沙砾嵌入皮肤。

她想起那年与他漫步在沙滩上,她问他永远到底有多远。

男人笑容宠溺:“就像我爱你那么远。”

“砰!”

第一百个头磕下去,她已经快失去意识,只能靠保镖强拖着往前攀爬。

她想起盛煜安曾向她发誓,这辈子绝不会让她受委屈。

那些誓言,如同脆弱的琉璃,在沉重的磕头声中被彻底磕碎。

......

终于,她像个血人般,被拖到了寺庙前。

等候已久的安雅刚戴上护身符,就夸张地说自己身心被净化了。

盛煜安笑着说神佛会保佑她,一双儿女围着恭喜她。

连小僧都由衷地赞叹道:“一看这位先生和夫人便是天作之合,必定会恩爱百年。”

盛煜安没有否认,反而微笑着拿出一张五百万的支票。

“烦请贵寺为我夫人和麟儿祈福诵经,保佑她们母子平安顺遂。”

安馨站在角落,血泪横流。

她想起很久以前,他也曾花一百万为她求来神符,说保佑他们白头到老。

那枚符,她一直贴身带着。

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一名老僧不知何时走到安馨身边,低诵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施主,既入穷巷,就该及时掉头,不可等一世消磨,悔之晚矣。”

安馨一怔。

是啊,她执着的那份情,那份爱,早已践踏成泥,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