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受到握住她的这只手,是如此冰凉,没有心跳没有脉搏。

她扳过他的脸,要他面对自己,恨声问:“你在做什么?”

沈昼眉梢一挑:“我在杀光那些妄图阻碍你的人。”

说得桀骜轻狂,又理所当然。

华灯喉咙像堵了把刀片,每一个字都无比艰难。

“天道……”

“死了。”

“主神……”

“死了。”

见她说不出话,他手指一挑,勾住她的尾指,笑着道:“想夺走你的寿命,他们也配?”

华灯脑子里嗡一声:“你知道……!”

沈昼按住她的后颈低下头来,与她鼻息相闻,吐字缱绻:“你愿意为我留下,我很高兴。”

他说:“我知道你爱我。”

华灯眼角坠下泪滴,他必然付出极大的代价才完成这一战,那代价究竟是什么,她不敢想,一想到就心痛得喘不过气。

她哭着去打他:“那你也应该知道我舍不得你!”

可是手没落到他身上,就急忙刹住,因为他身上又浮现金色的纹路,宛若精美的瓷器,寸寸皲裂。

原来从那个时候起,就有了征兆。

她哭骂道:“沈昼,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不及他解释,她直接扑上去,拽住他的衣领,吻住他的嘴唇。

其实根本称不上吻,更像是单纯的撕咬,她发泄般咬破他的嘴唇,鲜血自两人唇齿间流过。

而他仍然只是笑,笑得放肆不羁,好像很享受她带来的痛楚。

这个时候他还笑得出来!

华灯恨不得拿把刀子杀了他,再杀死自己。

可是她也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她爱上的就是这样的人。

连天道都敢杀,连神都要踩在脚下,什么宿命轮回,通通不放在眼里。

他就是这样可恶的家伙。

当她失去力气快要跌落时,他揽住她的腰,拇指擦去她嘴角的血迹,清晰地说:“没人有资格威胁你,只有我才能取你的性命。”

那只手一点点下移,抵住她心脏的位置。

华灯想起来他的话。

他快死了,所以要挖出她的心脏,将她永远带在身边。

然而这一刻,她没有丝毫害怕,她轻轻阖上眼,鼻尖发酸地说:“带我走吧,沈昼。”

“我愿意和你一同转世。”

他没有说话,那只手穿透胸膛,触碰到她的心脏。

她感受不到疼痛,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忽然,他的手指收紧,下一秒那根连接了他们的红线,就这样断了。

华灯蓦地睁开眼,她想要后退,却被他死死锢住,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从他指尖流出,注入她的心脏。

“我为你的神魂上了一层枷锁。”他吻去她的泪水,低声说,“即使天道重卷,神迹再临,亦无人可剥夺你的性命。”

“你自由了。”

透过内视之术,华灯可以窥见他口中的“枷锁”。那枷锁形如金色荆棘,缠绕住她的心脏,她的魂魄,其力量之强乃前所未见。

荆棘被视为不详,枷锁被视作束缚。

然而她最爱的这个人,分明赋予她最强的枷锁,却是为了给她自由。

“我不要自由,我只要你!你敢走试试!”

“我不走,我就在这。”他一指抵着她的胸口,“我的力量会陪伴你,直至终结。”

话音未落,三千青丝转瞬成雪,他满头白发,那曾穷尽毕生追求的修为,就这么逸散殆尽。

华灯托起他的白发,两手止不住战栗:“这枷锁是什么做的?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把自己炼化成了容器,承载天道与主神之力。”

“这份力量一部分由我打入地脉,反哺九州。还剩下一部分,与我的骨血法力融为一体,化作这神魂之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