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冉以为要梁三泰侍奉景华琰沐浴,结果这男人把她拉进了暖房。
暖房里热气腾腾,姜云冉只好把长发重新挽起,坐在浴桶边给他洗头发。
景华琰的头发乌黑,强韧有力,一看就是身强体壮的年轻男人。
“陛下,之前陛下说冰窖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事关她自己,姜云冉问得很自然,也很坦诚。
这也是景华琰最欣赏姜云冉的一点。
落落大方,坦诚果决,从来都不拖泥带水。
做大事,就得这般。
景华琰闭着眼睛,慢慢放松下来。
“此事交给彭逾,已经有了眉目,”景华琰的声音清淡,“今岁冰窖用冰,皆是去年玉泉山窖藏,暮春时节从玉泉山运往玉京,暂存在玉京的两个冰窖里。”
“宫中一个,西顺门一个,足够今岁宫中和宗亲取用。”
玉泉山的冰质地清透,干净澄澈,不仅可以用来做冰山,也能用来做冰饮。
宫中用的一直都是玉泉山冰,从来都没改过。
“司务局掌管用冰事宜,年年皆是如此,送入宫中的冰统一存放,取用时按照由外至里的顺序,依次延用。”
姜云冉忙碌的手不停,她若有所思:“也就是说,冰是随机的。”
因为冰窖根本无法确定,贵人们何时取冰,冰块按照顺序取用,轮到哪块就是哪块。
“也就是说,唯一能做手脚的时间,就在取出冰送到各宫手上的那段时间。”
“聪明。”
景华琰夸了她一句。
“彭逾借由冰窖失窃,仔细摸排了冰窖所有侍奉的黄门,其中有三人皆有疑点。”
景华琰的记忆力超乎寻常,自三岁启蒙开始,太傅和先生们就开始锻炼他的记忆能力,时至今日,他几乎可以做到过目不忘。
这并非天生,而是二十年努力而来。
此刻不需要看卷宗,景华琰都能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
姜云冉也很会办事。
她把香胰子打在景华琰的头发上,用发簪盘成发髻,然后便去净手,倒了一碗龙心雀舌过来。
“陛下润润嗓子,”姜云冉不急于听故事,“今日听着陛下有些上火了,明日还是让御茶膳坊煮川贝枇杷露吧。”
景华琰吃了口茶,懒懒说:“不爱吃。”
姜云冉笑了一下,坐回小凳子上,拆开景华琰的发髻,给他按摩头皮。
“不爱吃呀,那就换成雪梨银耳莲子羹,好不好?”
女子声音清润,软软落在心上。
景华琰这一次很给面子:“好。”
姜云冉就笑了一下。
景华琰听着她轻灵的笑声,感受着力度正好的按摩,只觉得身心都放松下来。
“这三人中,一人是冰窖管事,同周家沾亲带故,是除了五服的旁支,从入宫至今都被周家提拔。”
“其他人说,周管事管周延叫堂叔。”
那真是一堂三千里了,否则这小周管事也不能净身入宫。
“第二人姓李,与姚贵妃宫中的大宫女是同乡,早年是一起入宫的。”
姚贵妃?
姜云冉手上动作不停,安静听着。
景华琰勾了勾唇角,颇为满意。
“第三人姓王,与任何人都没查出关系来,不过他今年只得十六岁,已经在冰窖有些体面了。”
这宫里,很少会有不沾亲带故的人。
同乡、同县,甚至是同姓都能成为拉帮结派的理由。
因为宫人们都是孤身入宫,无依无靠,总要给自己找到心中的根。
这个王黄门什么都不沾,反而显得异常。
“案子暂时查到这里,你怎么看。”
姜云冉松开了手,用梳子给景华琰把头发书顺,便取了水盆给他冲头发。
“妾以为,不用太过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