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待说什么,景华琰却冷冷开口。

“你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吗?”

姜云冉愣了愣:“陛下这是何意?”

景华琰的手在方几上敲了几下,随着彭彭的响声传来,景华琰心中的烦躁慢慢消散。

他迅速冷静下来,重新变回了那个气定神闲的皇帝陛下。

“若德妃之症真因冰而起,那这冰究竟被做了什么手脚?是从你手中取走做的,还是说……”

景华琰直直看向姜云冉。

“还是说,从一开始,从冰窖的时候,那冰就有问题?”

姜云冉心中一惊,瞬间,后背爬上一股寒芒,激得她脖颈上汗毛倒竖。

如果冰在冰窖时就有异常,那么只有一个原因。

暗中下手的人,要害的是她。

入宫第一次,姜云冉感受到了清晰的杀戮和恶意。

之前阮家的一切,佩兰做的所有事,姜云冉都不害怕,因为她一早就有准备,也提前做好了应对。

可这杀意来得毫无理由,她如何能不心惊?

景华琰见她害怕,甚至露出了惊慌神色,神情倒是缓和下来。

“此事都是朕猜测,不过既然有猜测,便要彻底查清楚。”

景华琰看向她,语气很坚定:“莫怕。”

这两个字,让姜云冉安定下来。

的确,她还没发挥自己的作用,景华琰不可能让她现在就死了,否则要等到下一个适合的人选,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不过……

姜云冉抬起眼眸,眼底再度泛起一片红来。

“陛下,若是真的,是何人要害妾?”

姜云冉根本想不明白,光靠阮忠良,完全无法煽动宫中冰窖为他所用,否则阮含珍也不能拿银子买通两个什么都不是的小黄门来害她。

她入宫不过才一月,之前甚至都没侍寝,一个普通绣娘出身的不受宠宫妃,又有何处值得人在意?

思及此,姜云冉抿了一下嘴唇,低声问:“是宜妃娘娘吗?”

冰窖隶属于司务局。

景华琰没有任何犹豫:“应该不是她。”

他这样坚持,不是因他了解周宜妃,他大抵知晓周宜妃同周家的立场并不相同。

在这样紧绷的气氛里,姜云冉依旧分神在揣度,景华琰既然要针对司务局,针对周氏,他就不可能让周宜妃诞育大皇子。

对待周宜妃和对待周氏,态度是全然不同的。

姜云冉心里几下这一点,在脑海里把入宫后见的所有人都过了一遍。

最后,她也还是茫然。

姜云冉这个身份,除了阮含珍,真没得罪过任何人。

在那一个月里,她完完全全就是宫中弃子。

何苦大费周章来害她?

她想不明白。

不光她,就连景华琰也不明所以。

他深深看向姜云冉,不以为姜云冉能获得其他高位宫妃的仇视,虽然以后未必如此。

“如此说来,若此事为真,这个恶意只能冲你本人,并非姜采女。”

姜云冉脊背又一寒。

她本人?

那就更可笑了。

就连姜云冉这个身份,都是时隔多年后才重新捡回来,之前以这个身份行走的是茉莉。

但茉莉比她谨慎得多,只按部就班用姜云冉绣娘身份生活,就连淮水县中的百姓都只知道她是个温婉善良的好姑娘,更何况是宫中贵人了。

太蹊跷了。

姜云冉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她下意识抬起头,看向景华琰。

女子眼睫微颤,带着彷徨和无助,仿佛最纯洁的花朵,经不起风吹雨打。

景华琰心知她坚韧又顽强,不害怕任何危难,却也不由因这一眼而动荡了心神。

他甚至想要把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的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