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你能救她,所有人都知道她可以选择另一种人生。”盛明璎低头,注视着林稚水这双蓄满泪水的琉璃眼,每一滴泪都是仁慈的,都像极了丈夫当年的仁慈一面,话顿了许久,才说:

“裴观若就因为活得太清醒了,清醒知道自己,必须这样做。”

所有人都很清醒,可是裴胤死了,还有裴以稀上位……

林稚水忍着哭腔说:“我知道了妈妈,她的计划不止是弑父这么简单,她,她肯定要亲眼看到整个裴家都毁灭,才肯收手。”

所以裴观若苏醒后,第一件事是要见宁惟羽。

林稚水突然有了某种猜测,仰头怔了许久。

盛明璎一点点把她泪水擦拭干净,哭到连脸颊旁的发丝都湿透,摸了摸那透红肌肤:“你真的很聪明善善,我想,裴观若应该会拿裴家一些见不得光的机密黑料,去跟宁氏家族合作,她暂时不会让自己入狱。”

但是裴观若不想让林稚水卷入进来了。

雨夜那次,她孤立无援,为了母亲才去求林稚水再救自己一次。

如今真正孤立无援……

盛明璎提点林稚水:“裴观若的计划没你,但是有宁氏家族,就看她的筹码,能不能入的了宁商羽眼。”

“入不了的。”林稚水对枕边爱人的了解颇深,哭泣到了,说话仍带着浓重鼻音说:“宁商羽太傲慢了,他有自己的商业布局,不会被裴观若的投名状打动。”

“所以裴观若给自己上了双重保险,善善。”盛明璎看她的小表情,又揉了揉她脸蛋:“裴观若跟宁惟羽有私情,如果肚子里怀上一个孩子,宁氏家族会救她的。”

宁惟羽本身就被老宅极其器重,而这个家族的体系,也非常注重每一个子孙。

裴观若把自己压在了赌注上。

如果老天垂怜,她还能赢一次,如果命运不公,她已经了结裴胤这条命,也值了。

林稚水在计划之外,盛明璎某些方面和宁商羽极有默契,都是一副态度:“这事你别管了,好好在家休息。”

林稚水每次伤心哭一场,都不可避免会高烧起来。

哪怕盛明璎提前吩咐阿泱熬制了药汤给她喝,到了夜晚,还是烧起来了,人晕沉沉的,就趴在被窝里继续无意识抽抽搭搭的掉眼泪。

盛明璎又公司项目缠身,无法一直在床边陪她。

阿泱阿琴阿瞒三人轮流半小时的陪,直到快凌晨之前,原本在美国进行港口项目谈判中的宁商羽突然现身了。

阿泱惊讶之余,赶紧把这位位高权重的姑爷给请上了楼。

她比划着手语,“善善不是故意想哭的,她小时候就这样,一遇到伤心事,就躲在梦里哭,体质又不好,一哭的急,这高烧就冒上来啦。”

宁商羽还穿着非常正式的纯黑西装,罩着大衣,显然下了飞机就没换洗过,直接朝林家赶来了。

阿泱不知道他中途下谈判桌意味着什么。

等人进卧室,便招招手,让阿琴和阿瞒都赶紧出来。

房门重新被轻轻关上。

宁商羽朝床边走去,琥珀色的眼眸被一盏台灯暖黄色的光晕衬得反而幽深起来,他低低注视着躲在被褥里还在蹙着眉小声抽泣的林稚水。

过半响,俯身靠近,伸出手臂把她抱出来,那褪了汗的柔软身躯热乎乎的,跟什么力气都丧失了般,都用来哭了。

“林稚水。”宁商羽低声问:“你是梦见什么了,哭的这么伤心?”

林稚水把被泪水泡红的脸蛋下意识埋在他充满安全感的胸膛前,将醒未醒,忽而,就在宁商羽要拿旁边的干爽毛巾,给她浮着细汗的后背擦拭一遍时,她小声,特别小声说:“小哥哥。”

宁商羽手掌停顿了一下。

林稚水很大颗的泪珠儿从紧闭眼尾的红痣打滚下,往他的西装砸, “小哥哥抱我去找姐姐,被狗吃掉了。”

她在做梦。

梦见的是三岁时发生的事,才哭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