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白嫩的颈侧,极具危险的锋利触感划过那青色动脉,“裴观若。”
他低语,“要轻一点吗?”
裴观若被过度撕裂而急促的呼吸陡然静了瞬,紧接着,一滴晶莹的汗珠从额头滑到了床垫里,仿佛很痛苦,又好似自愿献祭自己去包容他从骨髓深处透出的压抑又滚烫情绪。
黑暗是一个很好的庇护所,起码只能看到彼此模糊的轮廓。
过许久,宁惟羽脑海中所剩无几的理性逐渐回归,才缓下,去亲近她被汗浸到几乎快透明的脸颊,没有浮出红,只有重击之下变得微微煞白的肤色。
裴观若没有躲开,来时就猜测到了宁惟羽当下心结难解,于是便与他相贴,轻轻地,抬起手指温柔好几度沿着下颚线条摩挲到了带伤的眉骨处:“你怎么浑身都是伤,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宁惟羽在此刻,也分不清纯粹是躯体依赖着这抹温暖,还是看不见的旧伤在裴观若这里得到了双重安抚,霎那,他犹如一头收敛锋利血腥爪牙的年轻雄狮,伏在她怀里,滚出喉咙的嗓音又沉又暗哑:
“我被老爷子亲自领回来认祖归宗,踏入那扇深宅大门,第一个见到的人,是我亲生父亲,他正亲自带着宁商羽在种树苗。”
裴观若当初使出浑身解数接近他时,早已私下做过严密又周全的调查功课,知晓他似乎出身不祥,只是没有寻到蛛丝马迹的实际证据,被宁家抹去的太干净了。
如今听他提及,裴观若不露声色接腔:“宁商羽原来跟你们二房长辈……关系这么亲近?”
宁惟羽冷笑,“观若,我说的是亲生父亲。”
裴观若眼中露出了惊疑不定情绪,很快,本能地抱住他肌肉紧绷许久的背部,又说:“宁琛启是你父亲?可是,传闻他生前跟妻子白音珂是出了名的神仙眷侣,是不是弄错了?”
“不可能弄错。”宁惟羽隐痛的躯体感觉到了来自裴观若的奉献感,继而,沉沉地说:“我从会说话起,母亲就教我念宁琛启的名字,后来日复一日教我写,她告诉我,长大后,要去找这个男人,叫宁琛启的男人会庇佑我一生。”
宁惟羽的童年是在地形崎岖的贫民窟度过,印象中的母亲温柔又美丽,总是会对着一块印有宁琛启照片的怀表掩面哭泣,那个怀表是金色的,雕刻着宁氏的古老族徽,表盘上面原有的昂贵宝石却早就被人用刀刃无情的撬走。
母亲在这个耗子四处啃食的残酷世界里无法生存,何况还有供养一个年幼的孩童,所以经常被压得不堪重负,身体也在短短几年就摧毁得不成人样了。
再后来。
母亲好像累了,选择沉眠在了那片冰天雪地的河里。
她留给宁惟羽的,除了一块怀表外,还有一封遗书。
她让宁惟羽日后见到宁琛启后,要真心敬重这个男人,把他当成父亲放心依赖,不要去恨她的死亡,也不要恨她抛弃了他,也不要恨……
整张纸上写满了恨,却叫他不要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