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窈乍一听有些意外,想了想,又没那么惊讶。

无论她心中如何?诟病崔循,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十足的聪明人,仿佛只要他想,任何?事情都能做得很好。

出身高?门,这些年顺风顺水。

实在是老?天都格外厚待他几分,叫人艳羡。

她看了眼幽静的棋室,又看了眼含笑的谢昭,忽而有些感慨。

谢昭温声道?:“公主可是还有什么想问的?不必有什么顾忌。”

萧窈犹豫再三,轻声道?:“我只是在想,你早些年的日子,应当过得十分不易吧。”

谢昭怔了怔。似是没料到,她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那张向来?从容不迫、始终带着?笑意的脸上头回出现旁的情绪,虽转瞬即逝,却也显得生动许多。

萧窈本就犹豫这话该不该说,只是谢昭看她的目光实在温柔,带着?些许诱哄,仿佛说什么都不会有错,这才如实道?来?。

而今见他失态,不由得愧疚起来?:“我并非有意要戳你痛楚……”

“这不是痛楚,公主不必歉疚。”

“只是在许多人眼中,那段过去实在算不得光彩,便认为我会以此?为耻。要么避而不谈,要么有意嘲讽,倒从未有人如公主这般感慨过……”谢昭顿了顿,轻声笑道?,“倒令我始料未及。”

萧窈垂首,看着石阶缝隙生出的青苔,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好在值此?关头,仆役们寻到此处。

阳羡长公主遣了侍女来寻萧窈,说是时辰不早,该回宫去了。

另一人则是奉崔循之命传话,向谢昭行礼道?:“长公子说,太常寺有些公务须得协律郎料理,您若得空,不若同回官署。”

谢昭有些意外,他并不认为有什么公务是非自己?不可的,但崔循既遣人来?问,自没有推辞的道?理。

他颔首应下,看向萧窈。

萧窈已随侍女走出几步,似是意识到还未同他告别?,边走边回过头道?:“多谢你今日陪我闲逛,改日送你回礼。”

她并不流连,话音刚落,未等他的回答便离去了。

衣袂消失在月洞门外,转瞬不见。

谢昭在原处站了片刻,又轻笑一声,向那仆役道?:“你家长公子在何?处?领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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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羡长公主一行离开建邺时,萧窈特地起了个大早。

她依依不舍地从宫中送到宫外,又与长公主同乘马车,一直送到了城门,终于还是不得不分别?。

临别?之际,萧斐拢着?她的手?,叮嘱道?:“窈窈如今年纪渐长,有主见是好事,却也不必将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身上。须知还有你父皇、有姑母在,万勿委屈自己?。”

“若何?时倦了、烦了,只管来?姑母这里。”

萧窈听得眼酸,却还是笑着?应下,目送一行车马出了城门。

再然后?要走的便是萧棠,在上元节后?。

依着?旧例,上元节这夜重光帝应登城楼观灯,与民?同乐。

萧窈虽打定主意要同萧棠夜游秦淮,玩个痛快,但这等庆典不便推脱,还是得陪重光帝同去才好。

她便叫六安提前备下画舫,萧棠先行,自己?待庆典过后?再赶过去汇合。

上元庆典与元日祭礼不同,并没那么多规矩,要随性?许多。

用?不着?厚重的礼服、发冠,也无需将章程背得烂熟于心,只需走个过场。

青禾特地翻出那套石榴红的衣裳:“这衣裳着?实衬公主,班大家也说好,只是前回要往王家去不欲张扬,才挑了那件鹅黄色的。如今是个好日子,又不必有什么顾忌,不如就穿这件。”

这衣裳是当初内司送来?的,红裙艳丽如火,其上的金线雀羽绣纹更是夺目,在灯火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如天际晚霞织就的霓裳仙衣。

翠微笑道?:“当日便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