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近来一直惦记着自?家夫人的生辰,想着应当送些什么别出心裁的,来讨夫人欢心。便在?用饭时与同僚们聊了几句,听听这些早就成亲的过来人如何说,能否借鉴一二。

问过也就罢了,并没耽搁本职。

哪知傍晚回完正事,正打算家去,素来惜字如金的少师大人竟叫住他,问他们午间?可议出什么结果。

程璞的反应并没比现下好到哪,还当是?自?己听岔,小心翼翼确认自?己并没会?错意,才斟酌着如实讲了。

君臣面面相觑。

还是?崔循打破这微妙的气?氛,起身道:“殿下亲自?前来,可是?有何要务?”

“只是?批过奏折,闲来无?事,便想着来官廨看看。”萧霁垂下手,神色恢复如常,“天阴欲雨,少师还是不要太过操劳,早些归家吧。”

说着,又带着些亲近道:“阿姐想必也在家中等候。”

他与崔循是?君臣,又如师生,但最为贴近的还是借由萧窈维系着的关系。

崔循平静的眼底浮现些许笑意,颔首道:“有劳殿下关怀。”

天际乌云翻墨,隐隐有雷声传来,本就昏暗的天色愈发阴沉。才出官廨没多久,便有零星雨滴落下。

立时有随行?的内侍上前为其?撑伞。

只是?寒风拂面,纵撑了伞也遮不了多少,依旧携着细密的雨丝卷入伞下。

崔循格外喜洁,冷雨落于肌肤上,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马车应如往常一般在?宫门外等候。

他眼睫低垂,漫不经心走过幽长的宫道,思忖白?日里悬而未定的事务。听到内侍轻声提醒,抬眼时已隐隐有些不耐。

但看到不远处等候着的人时,心中所有的不悦又都烟消云散。

萧窈提着盏琉璃宫灯,亭亭玉立。

身上穿的正是?晨起时他看过的青绿衣裙,衣襟系着温润白?玉,烛火折射出斑斓的光,映出她?清新秀丽的面容。

崔循脚步一顿。

萧窈则三步并作两步,衣摆飞扬,转眼就到了他身前,仰头调侃道:“发什么愣?”

撑伞的侍女未能赶得上,冬雨落在?她?身上,打湿鬓发、肌肤,就连眼睫上仿佛也沾了细碎的雨。

有些狼狈。

可萧窈却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眉眼弯弯,依旧笑盈盈的。

她?的笑并不是?时下女郎所推崇的那种笑不露齿,与温顺和婉更不沾边,是?那种张扬恣意的,极富有感染力。

崔循低笑了声。

他自?内侍手中接过伞,将萧窈纳于伞下,这才问道:“这时辰入宫,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说话间?,他已经将近来诸多事务在?心中过了一遭。

萧窈却摇了摇头。

崔循不解:“那是?为何?”

崔循并没想过她?是?为自?己而来。

萧窈这回过来原是?心血来潮,见他如此,心中反倒涌出些说不出的滋味。脚尖碾过青砖缝隙,错开?目光,轻声道:“来接你回家啊。”

崔循没说话。

长巷之中唯有风雨声。

萧窈盯着昏暗夜色中的墙上瓦看了片刻,忍不住回头,想要看看崔循的反应。只是?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他攥了手腕,上车。

萧窈步履匆匆跟上,怔过,轻笑道:“为何不敢叫我看?你是?不是?脸红……”

内侍还没来得及放脚踏,崔循已将她?抱起。

萧窈笑到一半,戛然而止。

她?虽并非那等脸皮薄的女郎,私底下也常与崔循胡闹,却并不是?在?这种内侍、婢女们都在?的场合。

攥着崔循的衣袖,自?己先红了脸。

马车中烛火幽微,影影绰绰。

萧窈后?背抵在?车厢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崔循,主动凑近了些吻他。含糊不清道:“你方才就想这样?,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