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微怔,随后不?动声色道:“是我?失于?考量。”

晏游盛了碗山菌鸡汤,放至她手边,打断两人逐渐微妙的对话:“尝尝你自己?射的猎物。”

萧窈应下,才拿起汤匙,却只?听不?知何处传来?琴声。

她学琴已有?半载,先后经班漪、尧庄、谢昭指点,早已不?复初时的稚嫩,亦能分出高?下之别。

凝神听了片刻,便知此人琴艺绝佳。

细论?起来?,不?在班漪之下,甚至能与谢昭相提并论?。

萧窈诧异:“心来?的学子之中,有?如此擅琴之人?”

她大为好奇,甚至想循声过去看看,究竟是谁在抚琴。

“并非新来?的学子,”谢昭看向澄心堂的方位,又看了眼萧窈,似笑?非笑?道,“是琢玉。”

萧窈重新坐下,垂眼对着面前那碗鸡汤,慢慢搅弄。

她未曾正经听过崔循抚琴。虽常听人赞许他六艺皆通,但一直以为是稀松平常的客套话,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自然少不?了溢美之词。

而今听此琴音,才知道不?负盛名。

崔循确实是一个无论?何事?都做得极好的人。

待到一餐用完,谢昭说是近来?得见《秋风曲》曲谱,邀她同去。萧窈看向晏游,正犹豫着,却见极眼熟的仆役过来?。

松风行过礼,恭敬道:“我?家长公子请公主?一叙。”

第049章 第 49 章

澄心堂中窗明几净, 白瓷净瓶中供着几枝兰花,暗香浮动。

崔循坐于窗侧,白衣胜雪。

日光洒下, 恍若浮光跃金, 勾勒出精致的侧颜。他的眉眼随母亲, 细看颇为秀气?,眼睫浓密纤长, 漫不?经心垂下时却又透着几分冷淡。

鼻梁高挺, 薄唇, 是民间老人们说的“薄情相?”。

萧窈揣着一肚子?疑惑来, 原本有些许急躁, 踏过门槛见着这副景象不?由一愣, 悄无声息看了会儿。

她的确喜欢崔循的相?貌。

从前同他说的那番话并?非虚言。早在祈年殿外冬雪中初遇, 不?知?他姓甚名谁时, 就?曾有意无意多看好几眼。

其实细论起来,他与谢昭的样貌难分高下, 可身体本能的反应总是更为诚实。萧窈不?得?不?承认,两人之间单论外形,她确实更喜欢崔循。

她倚门而立,待崔循觉察到她的存在,抬眼望来, 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 咳了声:“你找我?来什么事?”

崔循微抬下巴,示意她落座。

萧窈已经推了谢昭的邀约, 也?叫晏游先回军营, 不?必特地等候自己。眼下并?没什么要紧事,稍一犹豫, 还是在书案另一侧坐了。

“今晨你曾问过的后山封路之事,我?令人查过,是谢七郎他们的手笔。”崔循为她斟了盏茶,“他们前些时日在山间观景取乐,为猎户惊扰,便叫人知?会城尉,添了这道禁令。”

他语气?平静,仿佛是在说一桩稀松平常的事情。

萧窈皱了皱眉,心中难以?认同,但也?知?道这在士族子?弟为所欲为的特权、罄竹难书的恶行之中,确实不?算什么。

他们甚至还走了城尉那里的章程,而非动用自家私兵,随意圈地。

当底线足够低时,这倒真算不?得?什么。

“可晏游同我?说,周遭百姓中,不?乏靠山吃饭过活的,如?此一来岂非断了他们的生计?”萧窈饮了口茶水,微凉、甘爽,恰到好处地解了方才炙肉的些许油腻。

她便又喝了半盏,时不?时看向崔循。

“确有不?妥。”崔循略略颔首,却又不?肯再说旁的。

最?后还是萧窈按捺不?住,直言:“既然不?妥,就?不?能撤了这条禁令吗?”

她潜意识中总觉着崔循应当无所不?能,再棘手的事情,于他而言都不?过是几句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