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辗转反侧了好几个晚上后,东临老国主终于下定决心将留了好多年的胡子给剪了。

这样一来,终于不必再纠结晚上睡觉的时候,胡子到底是在被子外面,还是压在里面。

“明天你们出宫去玩吧,这个季节,正适合放风筝,顺便也看一看东临的风土人情。”

自从来了东临,许知意就一步也没迈出过王宫,每天有大半的时间在鼓捣那些奇奇怪怪的草药。

芳华殿中常年飘散着药的味道,一众派来服侍她的宫婢身上也全是那个味道。

可东临老国主每闻到这味道就觉得十分安心,因为许知意一直在不停地领着人炮制治疗疟疾的药丸子。

东临新开了一间济世堂,逢初一和十五就会免费分发这些黑乎乎的小药丸子。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东临疟疾横发,几乎每隔几日就会有百姓死在家中,或是田间。

城内哭声不断,朝堂上亦是争吵不休。

可吵来吵去,谁也拿不出个章程,山间的坟头越来越多,远远望去,一个土丘连着一个土丘,连绵好几十里。

天气炎热,除了白杨和胡杨,别的树木在这里很难立足,它们将这些坟头围起来,莫名有些萧索。

可今年却不一样了,时至今日,东临老国主也没收到一例因为疟疾而死的消息。

朝臣们不由对东临这位新来的王妃生出了敬佩之心。

只是可惜,除了在接风宴上匆匆一瞥,就再也没机会得见。

东临人热情好客,宴请的贴子送进宫,东临老国主只以王妃身体不好为由,全给拒了。

这些大臣们的家眷都十分彪悍,生的也是浓眉大眼,鼻梁高挺,从未见过许知意这般弱不禁风,美得如此不真实的女人。

她们对她的兴趣日渐浓厚,有事没事就会逛到王宫门前,企图来一场偶遇。

来十次,失望十次,却是越挫越勇。

一个不声不响,就把跋扈暴躁的塔莎公主气得失态的王妃,怎么能不让人心生好奇。

橘红色的晚霞和瓦蓝的天空相互交融,美轮美奂。

每每这时候,许知意总要盯着看上好久,这是她记忆中最令人心惊摇曳的辉光。

卓克王子曾带她登上望高楼,远远地可以看到夕阳下骑着枣红马的姑娘或小伙。

东临城外,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风拂过,露出正在吃草的牛羊。

许知意反复画过这场景,但哪一副都似乎没有那种神韵。

他们虽已经定居了,但草场上依旧立着雪白的蒙古包,以及袅袅升起的炊烟。

一切都美的好似一副山水画。

用过晚饭,宫婢们端来切好的水果及几碟喷香的点心,还有一壶上好的花茶。

“父王,您说东临有没有地下河?”

老国主眉毛挑了挑,捏起颗葡萄放在嘴里。

“为什么这么问?”

通常只要许知意问出这种问题,那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绝不会只是闲聊。

许知意顿了顿,吩咐白嬷嬷去书房拿她新画好的图纸,这才缓缓道。

“我只是听闻山间树木很是茂盛,在别处极难见到的药草长势也很喜人,白杨不惧干旱,可这些药草反之。”

她啜一口用玫瑰花泡的茶,满口生香。

“游记上有记载,西域就曾在药草长得极为繁茂的地方寻到了藏于地下的暗河,没准儿东临也有。”

东临老国主先前还不是很在意,听她说到这,一下来了兴趣,猛地坐直身子。

“春猎的时候朕倒是在草场周围发现了不少的草药,似乎的确像你所说,生的十分旺盛,叶子也没打卷,反正明日都要出门,你要不要随卓克去看一看?”

白嬷嬷回来了,手里捧着不少的宣纸,恭敬递到老国主面前。

东临老国主一页一页认真地翻看,微拧的眉头渐渐舒展,一时笑弯了眼。

“这些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