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不舍,最后化为一阵哽咽。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许知意踮起脚尖,葱白指尖将他脸颊的泪拭去,只是这滴泪好烫啊,一路烫到了心里。
胸口似被巨石堵住,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泪眼朦胧间,他的俊脸也变得那样不真切。
“阿景,如果你死了,我必不独活!”
说罢,头也不回的扶着白嬷嬷的手上了马车,直到那道身影再也看不见,这才悲从中来。
浮生握着她冰凉的手,眼泪也大颗大颗的落下。
昨夜郡主与公子一夜未眠,执手直到天明。
怎么可能不难过,平静的表象,不过是让彼此放心。
乌云遮不住太阳,今天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马车内,一时静得只能听到压抑的抽泣声。
她们的马车行在队伍的中间,这样即使有危险,也不会第一时间波及。
卓克王子十分体贴的另坐在她们后方的一辆马车中。
祁西洲还是固执的跟来了,铁青着一张脸,握紧的拳头中有血慢慢渗出。
行到半路,队伍不知何故停了下来,只有许知意同卓克王子的马车改了道。
祁西洲正想跟上去,却被东临使团的人拦住,用蹩脚的中原话道。
“我家王子与王妃有事,旁人不便打扰,还请安王见谅。”
祁西洲的心猛地抽疼。
是啊,许知意如今已是他人妻,她要去做什么,无需经过他的同意。
两辆马车渐行渐远,祁西洲眯着眸。
若他没记错,那个方向,正是许知意母亲的墓地。
祁西洲的确没猜错,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吴嬷嬷的棺椁也埋在那处地方。
下了马车,卓克王子并未多问,只是跟在许知意身后。
“这里埋着我的娘亲,还有.....从前伺候我的嬷嬷。”
卓克王子轻轻嗯了一声,似乎是怕打扰到地底下的人。
他们二人今日都穿着十分素净,一点没有大婚的喜庆。
许知意也不多话,朝着远处张望,低声地问身旁浮生。
“信可传到她手中了?”
浮生点头,“郡主放心,她一听是您写的信,亲自出来从奴婢手里接过去的。”
许知意嘴角扯出一抹笑。
“那就好。”
这里请了人专门打扫,定时摆上供品,昨夜大雪,此处却干净非常。
上了香,烧了纸钱,卓克王子竟也随着她一同跪在早早准备好的蒲团上。
“娘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知意,不叫她受半分委屈。”
许知意好笑地瞥他一眼。
“你叫得倒是顺口。”
卓克王子举止恭敬,闻言只是笑了笑。
“你既已嫁给我,你的娘自然也是我的!”
说完,从浮生手中拿过一沓纸钱,放在铜盆中。
“可是还在等什么人?”
许知意将其余纸钱全部丢到铜盆中。
“嗯,在等一个前来赎罪之人!”
她的一双眸子仿佛一汪湖水,冰凉刺骨,满含恨意。
卓克王子站在她身边,垂眸,望着还不到他肩头的女子,心底的某处突然就柔软下来。
天虽晴,风却依旧刺骨,他解下自己的大氅,轻轻披在许知意身上。
一股暖香钻入鼻尖,许知意有些意外的抬头看他。
“太冷了,卓克王子还是自己穿着吧!”
卓克笑着替她系好锻带。
“我们东临的男儿身体强壮,不惧严寒,路途遥远,你可千万别生病了。”
许知意点了点头,没再拂了他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