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府的马车不远不近地跟着,瞧那样子,没一点要自己家的意思。

直到马车停下,许知意也没醒。

何陵景想了想,干脆将人抱起来,用大氅裹得只余个脑袋在外面。

祁西洲的神情似山雨欲来,黑沉沉的,盯着许知意好半天。

她浑然不觉,放松得睡得正沉,似乎十分安心。

何陵景他可真敢啊!

他难道不知,被他抱着的人,是他祁西洲的女人!

和离也只是权宜之计,他可从未说过会放弃她!

何陵景抬头,看一眼天色,压低了声道。

“安王还不回府?您如今娇妻美妾在怀,还不知足?”

祁西洲上前一步,想要将许知意夺过来。

何陵景微一侧身,他竟是扑了个空。

“何少卿可知她是本王的女人?就算本王不要了,也容不得他人染指!”

何陵景清冷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戾气。

“安王开口前还请三思!知意与你早就没干系,安王若还执意如此,本少卿倒是不在意往你府上多送几个女人!”

嘴角微微上翘。

“她,本少卿要定了!”

祁西洲只觉心中酸涩,嘴中漫起一股腥甜的味道,不知怎么的,听了何陵景这话,背脊竟是起了一层白毛汗。

或许在他与许知意的事上,执着不肯放手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此刻的他,站在丞相府门口,就像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京城皆是她许知意是我祁西洲不要的女人!那么多的贵女都入不了何少卿的眼,偏偏瞧上了一个弃妇,真是可笑!”

话落,就对上许知意黝黑的眸子,眼底还带着几分鄙夷。

何陵景与祁西洲刚开始说话时,她就醒了,不过是有些恍惚,一时竟忘了下来。

没成想,就听到了祁西洲的这番话。

“安王既如此嫌弃我,又为何每日不落的来丞相府?您娶了位好王妃,可别冷淡了人家!”

祁西洲觉得她这是在吃醋,方才还酸涩的心,一下就得到了慰藉。

“本王哪一句说错了?才与本王和离,就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成何体统?”

话音刚落,祁西洲只觉得双膝酸软,不等反应过来,整个人竟扑通跪了下去。

甚至能听见膝盖骨轻微的碎裂声。

祁西洲的侍卫也是吓了一跳,赶忙上前,却是没能把人扶起来,吓出了一脑门的汗。

祁西洲咬着牙,努力克制着,这才没惊呼出声。

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迅速席卷全身,使得他整个人都在不住的颤抖。

近几日,这种情况出现得越来越频繁。

祁西洲知道,他的腿怕是根本没好利索,指不定体内的余毒尚未清除。

想到又要回到躺在床榻上,无法正常行走的日子,祁西洲的一颗心陷入了暗无天日的深渊。

“知意,本王这腿是不是压根就未痊愈?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是不是?”

许知意已被何陵景轻轻放了下来。

她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不,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静静凝视了许久,她才低低笑一声。

“安王说笑了,之前治疗您腿疾的时候,陈府医都在场,他可有觉得哪里不妥?如今再来质疑我,不觉得可笑吗?”

许知意扯了扯何陵景的袖子。

何陵景半弯下身,“怎么了?可是饿了?”

语气温柔的似春日里的西湖,听得人心间发痒。

许知意面皮发烫,耳尖也红得似能滴出血,幸亏天黑烛暗,别人瞧不到。

“嗯,又累又饿,咱们回家吧。”

何陵景的心尖猛地一颤,眼底迅速泛起笑意。

“好,回家。”

漫天大雪中,两人并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