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有在把他当成朋友,不?是吗?”
“或许吧,但是朋友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呢?”尤荣伊缓缓地抬起头,神色平静,“他已经和?我?注定不会是一路人了。”
薇薇安一怔。
苹果树午间暗绿的光影婆娑闪动,日光熹微,窗外的苹果树影摇晃,斑驳地在他脚边落下。
尤荣伊转头望向弥赛亚跑远的方向,眼帘轻垂:“安卡学院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不?该为了我?放弃。”
“去了安卡学院以?后,弥赛亚以?后会过得很好,会成为能在某个大城市定居,结婚,并且幸福生活下去的那种人,他以?后会拥有很多的朋友。”
“但我?不?可能。”尤荣伊一顿,“以?我?的资质,我?拿不?到那么好的机会,最多离开福利院后,以?脑域S级的评定找到某个私立研究所的调查员的工作,努力工作到三十岁,最多能在三十岁的时候攒够某个三流大学的学费,然后念完,过完我?平庸的一生。”
在薇薇安怔松的眼神中,尤荣伊的眼帘垂落,他轻轻地说:“我?已经很满意我?的人生了,但我?不?希望弥赛亚看到我?变得平庸的样子。”
“正因为他真心对待我?,将我?视作他最好最厉害的朋友,所以?我?希望我?在他眼里永远是第一名,永远是无所不?能的样子,我?很傲慢的,薇薇安老师。”
“他是一定要去念安卡学院的,保持和?我?的关系,除了让他看到越发平庸的我?,对我?失望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不?如就让他这样放弃和?遗忘我?,对我?们都好。”
薇薇安说不?出话来,她?只能用那样难以?言喻的目光注视着?坐在对面,表情沉静地说出这一段话的尤荣伊。
黯淡的苹果树影之下,十四?岁少年青涩又精致无比的脸上?有一种恍惚的脆弱之感,眼瞳中浸润着?一层水光,倒映着?初秋青黄交错的树影,仿佛要落下泪来。
但那样的脆弱只是一瞬,随即尤荣伊侧过了脸,他就像是要回避什么现实一样,语调寻常地岔开了话题:“薇薇安老师,等弥赛亚没?那么伤心的时候,请您带他去办公?室拿通知书吧。”
“……好的。”薇薇安答应了,她?也?不?知道自己除了答应还能说什么。
尤荣伊跳下悬浮凳,礼貌地点头道谢,然后离去:“劳烦薇薇安老师了。”
他缓步走?出白门医院的正门。
薇薇安神色复杂难辨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为什么会这样呢?
尤荣伊这样的孩子,连朋友也?没?办法拥有吗?
晚上?九点,圣子之家福利院进入了夜晚。
孩子们被老师赶进了校舍,又赶上?了床。
圣子之家福利院的男生校舍是长廊宿舍,一整个宽阔长廊里有二十张床,每张床之间?的间?距一米多,床与床之间?搭了一层纱帐,保护了这些小孩聊胜于无的隐私,床边是一张一米多长的小桌子,桌上?是一盏暗黄陈旧的悬浮台灯。
尤荣伊的床是最里面的那张,此刻临近熄灯,宿舍里已经暗了,唯有尤荣伊最里面的那张床边的桌子上?亮着?灯,有些微弱的手写字声响。
尤荣伊穿着?及脚踝的纯白花边睡袍,微卷的发丝从耳旁垂落,昏黄的灯光落在他专注凝神,几乎一动不?动的面容上?,有种烛光落在油画人物像上?的质感。
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
弥赛亚的床位在离这里最远的入口处,通常在这个时间?,这个耐不?住寂寞的男孩会举着?小灯趴在他床上?,一直赖到熄灯前最后一刻才离去。
但今晚弥赛亚没?有来,理由也?很明显。
撩开纱帐,借着?从落地半圆琉璃窗户透出的微弱月光,尤荣伊能隐约看到弥赛亚整个人包在被子里,背对着?他,一副置气地乱踹乱抖的样子,时不?时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