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脾脏都被焚烧干净,连一口血都呕不出来, 只?剩灼烧般的强烈疼痛。

明秀兰坐在他旁边, 不知道?是?被冻得?还是?痛的,抱着双肩瑟缩发抖, 眼眶通红。

长凳边缘是?一口未动,已经冻得?梆硬的卤蛋和卤鸡腿,装在薄薄的塑料袋里。

要吃它的人也?是?这?样被包进裹尸袋,送到这?里杨树平跳得?烈, 脊骨被摔断了,人一下去就?没气了,抬起来的时候身?体别成了两边,送进焚化炉里的时候都没有人形了。

二十万,一场闹剧, 两条人命。

石洪文缓缓地闭了闭眼, 他心里荒原般的寒风呼啸, 那一瞬强烈涌上头的愤怒和悲苦徐徐散去后,只?余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在半个月前, 这?个炉子里烧成灰烬的人都还在担忧他未来的去处,害怕他死?在黑煤矿里,绞尽脑汁地给他两个儿子塞钱,而如今他先他一步死?了,还是?死?在他最担忧的安全事故里。

这?荒唐的现实和温馨的过去对比之下,一切都变得?虚无?暗淡,让他忍不住想要发笑。

于是?他的确笑了。

石洪文表情狰狞扭曲地放声大笑起来,他向前一步试图站起,靠近那正在燃烧的火炉,起身?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热泪滚滚落下,将?他被寒风冻得?发僵的脸氤得?刺痛。

“杨……”石洪文几乎哭不出声音,旁边的明秀兰慌乱来扶他,他踉跄站起又倒下,跌跌撞撞地在雪地里往前爬,嘶哑怒骂,“你?不是?说要给我找矿点?吗!我随便找个黑煤矿死?了你?也?不管是?吧!”

“起来啊!杨树平!不就?是?赔点?钱吗!你?赔不起吗!你?不是?最不在乎钱,随便给谁都是?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