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第一个这样夸自己的人。女孩心里一动,仰头看着他被阳光照得很温柔的金头发和侧颜。“我之前真没想过,你会弹钢琴。”
他打枪的手,操纵坦克的手,处决犯人的手,子弹打来时护住自己的手,竟能把黑白键的故事讲诉得那么优美自然,自然得就好像他不是个打打杀杀的军人,而天生该是位钢琴家。
“我的母亲是位钢琴家。”克莱恩仿佛在回忆一些很久以前的事情,这也是他第一次和女孩提起自己的家人。
男人说,他四岁起,每天都要在母亲的注视下练习音阶,她是位严厉的老师,非常擅长巴赫。可是他只喜欢枪不喜欢琴,从小到大就和她对着干。
直到十岁那年母亲病逝于西班牙大流感,父亲给他找了新的钢琴老师,再到后来,他进了纳粹青年团,忙着读军校上战场,便很多年没练过琴。
“你呢,你是几岁开始学琴的?”
提起钢琴,俞琬的眼神倏然亮了起来,她用小手同男人在琴凳腿那儿比划了比划,“就那么高的时候。”
“那不得被抱着上琴凳?”男人笑了,他脑海里浮现出女孩幼时的模样扎着蝴蝶结发带的小团子,怕是连琴键都要踮着脚才够得到。
0070 四手联弹(H,钢琴Play)(600珠加更)
女孩说,她那时的手按不动琴键,脚也踩不到踏板,还得在地上放个小椅子。她的钢琴老师是个在上海的流亡沙俄贵族,最喜欢教她柴可夫斯基,她当时可不喜欢弹他的曲子,琶音又多又快,小手按得很疼,每次学完都要哭。
后来一直到成年,钢琴都是她的好朋友,她开心时弹,不开心时弹,坐下来的时候,就好像在和老朋友对话。
男人注意到她摩挲左手小指的动作,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果然在指腹摸到一层几不可察的薄茧是经年累月按和弦留下的印记。
“为什么后来不去学钢琴?”以她的底子,本可以成为一位出色的演奏家。
俞琬想了想,笑着说:“因为治病救人好像更有意义一些。”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会遇到他呀。
“对我来说,你做什么都有意义。”男人声音温柔而郑重,蓝眸深深看向了她的眼睛,那里面的光,要把她吸进去。
克莱恩的手指按在琴键上,弹了几个音符的前奏,是《致爱丽丝》。
她说,她最喜欢贝多芬。
“这首,我们一起弹好吗?”
虽然俞琬从没试过四手联弹,但看到他鼓励的眼神,也学着和克莱恩一样把双手放在琴键上。
男人率先开始,熟悉的旋律流淌而出。女孩在第一小节后加入,手指在琴键上的跳跃与他的节奏完美契合。两人的手不时地靠近、交错,像一对舞者为对方起舞。
随着旋律推进,两双手磨合得越发默契,就好像音符本就是从一人手中流出的一样。
第一乐章是沉稳的慢板,氛围静谧而略忧伤,仿佛恋人之间的默默倾诉;第二乐章是如歌的快板,旋律更温暖,讲述着爱人的深情相拥。
18岁时,她给喜欢的人弹《致爱丽丝》,回应她的是关上的心门,22岁时,她再次弹这首曲子,是和恋人一起,他们互相弹给对方听。
一曲终了,两人的手指依然停留在琴键上,他们都还沉浸在那旋律中。
过了一会儿,克莱恩侧过身,慢慢环抱住她,他闭着眼,一遍遍抚摸着她柔顺的乌发。“我们和好,好吗?”
女孩还沉醉在音乐的余韵和他雪松香的怀抱里,轻轻点了点头。
克莱恩低头吻着她的发旋,又辗转着寻她的唇,却在即将触碰时停住,只让呼吸交融。
“宝宝,闭上眼。”他说道,声音暗哑。
当俞琬颤着眼睫服从时,他终于在暮色中吻住她,这个吻像他们刚弹奏的曲子,起初是克制的柔板,渐变成炽热的快板,她呼吸里全是他的气息。
他忽然托着她腰肢把她从琴凳上抱到自己腿间,突如其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