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是在第二天傍晚抵达的长安城。

雪嫣从半掩的车轩处往外望, 这是她第一次来长安，长街上车水马龙，喧闹繁华, 酒肆茶楼林立, 穿绸带金的贵人也多, 比华县不知热闹了多少。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外头, 谢策也看着她，小东西亮闪闪的眼眸中还透着几许不安，犹如初涉俗尘的懵懂小仙娥，彷徨又期待。

谢策笑着启唇，“再过两条街便到顾府了。”

雪嫣闻声转过头，欣喜的朝他用力点点头。

“多谢公子一路相送。”

谢策听她三句话不离感谢, 笑得无奈，“我们相识一场也算是朋友，顾姑娘如此多礼，倒显见外了。”

其实他更愿意听她说些其他的，譬如怎么谢, 亦或者用另一张嘴嘴谢也是可以的。

“要谢的。”雪嫣认真看着他，吐字细柔却坚持, “如果不是遇见公子,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而且她原本是打算让谢公子送自己到驿站，再另寻马车进城，结果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又稀里糊涂的麻烦了他，一直送她到了城内。

“当真要谢我？”谢策轻润的语调微扬, 带着循循的诱引。

“嗯。”雪嫣目光澄澈, 应声的尤为诚恳。

谢策捻动指腹, 乖软全无设防的模样，真是无时无刻的让他想要好好疼爱，更想欺负。

谢策压着心底反复叫嚣，疯狂滋生的祟念，端起君子之态，却也不是那么君子。

“顾姑娘真让我难办。”谢策曲指抵与鼻端，笑叹。

雪嫣没听懂他的意思。

谢策坦荡望向她，“我若直说，会不会显得太过唐突冒犯。”

他嘴上说着唐突，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那场雨对姑娘来说是意外，可于我来说，能遇上姑娘，帮到姑娘，却是惊喜。”

语调平稳的话语落在雪嫣耳中，像无数颗小石子毫无征兆的砸进心里，接连不断的溅起一圈又一圈，让她来不及去平复的波澜。

雪嫣双眸一个劲儿的颤晃，水波更是直接映进了眼里，她觉得自己听懂谢策话里的意思了，可又好像没有。

雪嫣攥紧两侧的裙摆，目光还是一样透着怯生生的局促，但却没有闪躲，反而在仔细的窥纠着谢策眼底的神情。

像是面对未知，即紧张又跃跃欲试的小动物。

谢策就由着她看，唇畔勾着如常温和的笑，自我解嘲，“可是姑娘一定要谢我，将界线划的这样清，当真是不给我一点再见你的借口。”

雪嫣哪里听过这样直白的话，呼吸紧在喉咙口，心里更是乱跳的像揣了只兔子。

谢策侵略的太快，偏偏又端得一派光明磊落，诚然的反而更让人难以招架。

“我不是这个意思。”雪嫣声音轻而急的解释，她不是要跟他划清界限，但他显然是误会了。

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被谢策的话引着，放大了心里原本只是刚露了苗头的悸动，明明前一刻还单纯的关系，在悄无声息间就被笼上了一层暧昧。

颇有那么点拔苗助长的意思。

而藏在谢策清朗眸光下面的，是深不见底的贪心。

没办法，他实在太心急。

他等不及要看小东西的炙热，感受她浓烈的爱意。

“姑娘，前面转过弯就是顾府了！”

心月兴奋不已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也打断了萦绕在雪嫣和谢策之间，若明若昧的气氛。

谢策几不可见的沉了沉嘴角，这丫鬟还是一如既往的碍事。

雪嫣回过神，想起自己方才那句话代表的意思，脸上轰的一下就热了。

仓皇别开眼，急不自在的扇动着羽睫，唇瓣轻启着一道细缝，呼吸纷乱。

心月又在外头唤了一声，“姑娘。”

雪嫣心里的悸颤被回府的喜悦压下，旋即想起什么，赶忙转头对谢策道：“谢公子就送我到这儿吧。”

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