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简陋的时候,是一个白馒头插了根木棍,夏涵用不知从哪顺来的打火机点燃木棍,笑着让宋向秋许愿。

宋向秋每次都顺从,但什么都没有许。

若是许愿真的能够灵验,这世界就不会有那么多受苦的人了。

幸好,夏涵并不追问他的愿望,倒是省了他还要扯谎应对。

久而久之,宋向秋便真的有了习惯。

生日的这天,他总在想,夏涵会为他准备什么小蛋糕和礼物,连上课都有些心不在焉。

放学了,夏涵说她有些事情要办,宋向秋知道她可能是要去拿礼物或者蛋糕。

因为她的眼里满是骄傲和得意。

他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嘱咐她路上小心。

原本以为只是个寻常的日子。

却没料到,傍晚的时候,院里收到了夏涵重伤住院的消息。

消息是封锁的,只有管理人员知道。

迟迟没等到夏涵回来,宋向秋心头有道不明的慌张和压抑。

他时不时扒着窗户往外看,便正好听到了院长和几位管理员的交谈。

孩子们不被允许深夜外出,宋向秋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风尘仆仆地出了大门。

距离凌晨十二点还有五分钟,他的生日即将结束。

夏涵没有回来。

怔愣的宋向秋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在房间里翻找,最后在书柜上找到了一个小面包。

那是夏涵前几天塞给他的。

心脏像是被一条细细的丝线紧紧缠绕着,宋向秋呼吸停滞了一瞬。

钟表还在走动,他手指颤抖着撕开面包的包装袋,又从抽屉里匆忙地拿出之前留下的蜡烛,插上去。

打火机点燃蜡烛,暖橙的火光摇曳,宋向秋闭上眼许愿。

他人生中的,第一个生日愿望。

与夏涵有关。

蜡烛淌着泪,火光在黑暗中跳跃,阴影落在宋向秋身上。

他凭着记忆,生涩地为夏涵诵经祈福一整晚。

夏涵是在一周后回来的。

宋向秋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院子里垂头发呆,套着件条纹帽衫,头发披散在身后,比寻常看起来乖顺了许多。

可惜那张俏丽的脸上,还残留着不少淤青和伤痕。

石桌上摆着包装好的水果蛋糕,一旁还放着个礼物纸袋。

明显是在等他。

宋向秋朝她跑过去,那般迫切,那般慌乱,眼睛霎那间泛红。

拥住她后,一切才变得真实。

夏涵愣住了,任由他抱了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地安慰他。

“我没事,就是错过了你的生日。”

这话不仅没安慰到宋向秋,甚至令宋向秋憎恶起自已的生日。

即便院方有意隐瞒这件事,他还是从只言片语里推测出,夏涵是为了给他取蛋糕,才会意外被那些混混缠上。

如果他不过生日,夏涵就不会被打到骨折住院了。

“我再也不过生日了。”

宋向秋的眼睛又烫又痛,眼前的景物模糊,他声音沙哑。

“又不是你的错。”

夏涵很不理解地回应。

她将宋向秋安置在自已身边的石凳上,瞧见他那双湖泊般的眸子,水雾弥漫,却没有凝成水珠。

“那些人寻常就爱在那块滋事,这次估计要被关许久。”

因为有意安慰宋向秋,她语气刻意染了几分欢快,笑盈盈的。

“再说了,我也不算太倒霉,只是轻微的骨折,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出院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阳光洒在夏涵身上,给她镀了层暖光,她还在说些什么,宋向秋却已听不太清了。

心脏重重跳动,像是山顶的梵钟,悠远又厚重。

大抵是佛看不下去他的愚痴,才要通过这件事警示他。